上辈子我捡来的能言善辩的乞儿,在我的纵容与疼爱下,叫全京城的男儿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向我的胞弟,害他惨死边疆。
甚至最后勾了我夫君将我扫地出门,在我面前挺着孕肚耀武扬威,「姐姐,你们这个时代的人,都斗不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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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顾年。
是顾丞相府的嫡女。
容貌昳丽,才华出众。
爹娘伉俪情深,胞弟同我和睦亲爱。
更遑论我的姑姑是当今皇后。
我一向是京城风头无两的贵女。
许的亲事也是极好的,对象是君子端方的东方小侯爷。
只是这一切都毁在了一个乞儿手里。
那日我出城去寺庙为即将上战场的胞弟求平安符,路上偶遇山匪拦路。
我被山匪劫走时,一个乞儿引开山匪的眼线救了我。
而后来我被她逼上绝路时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为了攀上权贵联合山匪设下的局。
当时我却为报她的恩情,将她带回府。
还给她取名欢颜。
我见她玉雪可爱,伶俐聪慧便将她留在身边悉心教导,疼爱纵容的程度几乎是叫胞弟都要吃醋。
她也总是一口一个姐姐地唤我,似乎是真的把我当做她的亲生姐妹。
在我的纵容下,她几乎成了顾丞相府的二小姐,在外也备受尊敬。
令我惊喜的是,在诗词歌赋上她颇有天赋。
张口就能作上一首绝妙的好诗,例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之类,几乎是叫所有京城名士都会啧啧称奇的程度。
在脂粉描妆上她更是无师自通,独创的手法与妆面几乎是折服了一片世家小姐。
一时间,她成了各种公子小姐的追捧对象。
不少名士公子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甚至连皇室的人都来打听顾丞相府的这个二小姐。
我在欣慰之余却也忧虑异常,当今陛下贪好女色,且手段颇有些下作,凡是看上的女人,只要家世差一些,便免不得被他一顶软轿抬进宫中。
我对欢颜几次旁敲侧击让她收敛一些,她却似笑非笑地问我是不是在嫉妒她。
「姐姐是怕我抢走你的才女名头,还是怕我抢了你京城第一贵女的称号?」
我一时语塞,但隐隐约约察觉她似乎并不如初见时那样乖巧温顺。
我被她这番话伤了心,后面又紧接着是我和东方小侯爷的亲事准备,我便对她不再关注。
结果喜宴前夕听到的却是她被人接进宫中又因性子刚烈冲撞了圣驾的消息。
我几乎是一路迎着御林军的剑闯进宫的,拿着先帝赐的免死金牌我在殿外跪了一夜。
那一夜,我为之跪求的不只是欢颜先前对我救命的恩情。
更是日日相处,我对她当做亲生妹妹一般的怜爱。
皇后姑姑说我糊涂,一个外人也值得我用掉如此珍贵的免死金牌。
最后欢颜是不着寸缕被太监卷着一袭棉被丢在我面前的。
她头发散乱,嘴角沁血,一双眸子死一般的寂静,再也不复初见时的灵动。
我不声不响地把她带回了家。
她醒了之后,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姐姐,你给我取名欢颜,可我再也不会开心了。」
我心下大恸。
喜宴前夜,她来找了我,她看着镜子里被爱情滋润的面色红润的我,皮笑肉不笑,「姐姐,我得了所有天机来到这里,却仍然败在王侯将相地种下。」
她经过那事,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我对她的话也没有放在心上。
爹娘送我出嫁的时候,她突然冲上来握住我的手。
「姐姐,我一定会比你过得更好!」
彼时我并不懂她的话意,然而嫁到候府不过一月余就听说她和我胞弟的风言风语。
我找来弟弟,他果真疯了似的迷上了欢颜。
他要娶她。
爹娘自是不同意。
这事就一拖再拖,这一拖就拖到弟弟去了战场。
他跪在爹娘面前发誓,立了战功就不要阻止他娶她。
弟弟走后,欢颜主动找我,想留在我身边。
我看着她恢复往日明媚的眼睛,心下一软,答应了她。
却没有想到,我疼爱纵容的妹妹,孤身硬闯皇宫也要救下的人,最后勾了我的夫君。
东方寅甚至要抬她作侧妃。
可是她不乐意,她对东方寅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有我身后的顾丞相府,东方寅当然不可能休了我。
但他可以冷待我。
可以用他和欢颜的恩爱羞辱我。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媒妁之言的缘分,朝夕相处的爱意,他悉数抛之脑后。
我本以为那就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没想到熬过一难还有一难。
欢颜一边和东方寅恩爱,一边借着和他进宫的机会和陛下纠缠,在那昏君的耳边吹枕边风。
说是我胞弟当初纠缠于她,我们顾家禁锢着她,她才不愿入宫。
皇帝本就多疑,如今年纪愈大,暴虐更甚。
他本就对我爹身为国舅又身居高位忌惮无比,如今我胞弟又投身军旅,欢颜的事几乎是一个导火索,点燃了他所有的猜忌。
我爹被一贬再贬。
摆在东方寅面前的是没有情分的妻子和她逐渐败落的母家。
他终于还是痛快地给了我一纸休书。
昔日京城第一贵女被一顶软轿接走。
每一个路人的眼神似乎都要在我身上刮上一刀。
更讽刺的是,东方寅在这一月的下旬就娶欢颜为正妻。
她终于得到了她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战败」与「弟弟的死讯」是同一时间抵达的。
可弟弟此前几战都是大捷,早已熟知兵法,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败。
据说是决策错误。
害得我方损失惨重,割让了三座城池。
一个将,他若带领将士赢了,那他便是救世英雄,他的家人也与有荣焉。
但若是他输了,甚至因为他的错误导致损失惨重,那他的家人便会比之战俘还要让人厌恶。
我去给弟弟收尸的时候,我的身上全是被丢的菜叶子和臭鸡蛋。
在漫天的谩骂中,我只能护住弟弟的尸体,死死用身躯为他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在快要到家时,我找了处水井仔细清理了一下脸上的污渍,以免回去让爹娘担心。
「姐姐,真是好落魄呀。」
是欢颜。
我既知她是只白眼狼,也懒得和她多话。
转身要走时,她却不甘心地拉住我。
「着急走什么。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很惨?」
「可是你受的苦怎么会比得上我呢?我被那个丑陋的老男人糟蹋了啊!在我最得意的时候。你怎么能有我惨!」
看着她艳丽却扭曲的眉眼,我一时有些作呕般的恶心。
「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在你得意之时,我多少次提醒过你不要太招摇。在你被他带走之时也是我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夜换你回家。」
「所有人都对不起你。可是我对得起,我对你仁至义尽!可是你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