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诓骗真心的土匪摇身一变成了军阀。
而我从高门贵女,落魄到在裁缝店打杂。
再度相遇。
他一眼认出了我。
本以为要被报复,谁知他大发善心,叫我快滚。
后来,我为父申仇当众杀人,被各路达官显贵声讨。
梁驰肖枪指为首富商,力排众议护我无虞。
在后来的某天夜里。
他梦中嗫语。
说我是他追寻一生的风筝。
1.
冬末乍暖还凉。
我正在新找的裁缝店里做活,隐隐听见门口吵闹异常,整齐划一的军步声越来越近,梁驰肖就在这样浩大的簇拥中缓缓走进门来。
他衣领大敞,硬是将裁剪板正威严的军装穿出一身痞气,怀里软玉温香地搂着娇艳女子。
我吓傻了,没想到能再碰见这冤家,赶忙压紧冬帽往里屋躲。
可没出几步,身后传来动静:
「站那儿。」
我不由加快步伐。
那声音骤然趋冷:「我说,站住。」
一仰头,两个官兵堵在面前。
我被推攘到大厅中央。
梁驰肖扯过我,钳起我的下巴左右端详。忽地,他眼皮大张,原本躁郁的神情被一声朗笑掩替。
「祝冉清?你真是祝冉清?」
我被他掐着下颚,动弹不得,不敢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确认过后,梁驰肖恢复了懒散的模样。我的心跳却并未因为对方沉默平静下来,反而愈发不安。
他大张旗鼓地扣下我,又在这干巴巴地晾着,到底要杀要剐?
我抬头揣测,恰好撞见男人淡漠着一张脸,带笑不笑,狭长的眸子似乎射着汹涛般深邃的光芒。
我连忙埋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早前,我将他人头踩在脚下羞辱的画面。
当初我家还没有被贼人残害。
我是祝家的小小姐。
梁驰肖是风风火火的土匪。
我被他绑上山头。
为了脱身,我使尽演技哄骗他。
他上钩了。
在他向我爹下聘礼时,我联合官府,将他团围。
他被扣押在地时,我脚踩上他的脑袋,放肆骂他傻缺又好骗……
风水轮流转,当初我多作践他,现在就有多恶寒。
他会杀了我吗?
会吧。
他如今动动手指就能搅得全城风雨不宁。
我害他有过那样狼狈的经历,既然遇上,以他一贯手段,怎么可能全须全尾地脱身。
空气死寂。
正愁时,梁驰肖身边的美女上前找我搭话,我磕磕绊绊地回应了两句,发现她似乎是想帮忙解围。
可惜说到一半,人就被赶走了。
接着,梁肖驰又将屋内士兵尽数遣退,只留我孤立无援一个人缩瑟在角落。
男人坐上主座,双腿叠搁在桌子上。
忽地,他大笑出声:「瞅你现在这模样儿,跟鹌鹑似的。」
「祝冉清,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
2.
过去的祝冉清的确天不怕地不怕。
我娘死得早,我爹当了个小官,忙着造福百姓没空搭理我。
我自由生长,性格乖张又跳脱。
小时候一群烦人的崽子围着我叫唤:「有娘生没娘养。」我逮着一个往死里打,差点没把他舌头揪下来。
上私塾念书,跟先生意见不合,死不认错。气得先生脸红脖子粗,拿戒尺满屋子追我。
到了看亲的年纪,更是满城风雨。
各位公子看见我比看见自家老爹都虚得慌。
因为我这人不从女道,最爱走街串巷。
今天搁秦楼看见张公子劝妓从良,明天就见他在胡同强抢民女。后天又是马公子大街纵马,踏死行人。
还有刘公子、王公子……都是老熟人,见了面谁都尴尬,没意思得紧。
关键我不想跟他们谈恋爱,我只想把他们送进监狱。
一来二去,他们害怕我威胁到他们的小日子,鼓动土匪绑架了我。
那个匪头子叫梁驰肖,是个处处跟官府作对的刺头,缺钱了就爱绑架贵男贵女跟他们老爹换银子,没人能在他手上捞得好处。
以为会是长相骇人的肥老头,结果男人高坐堂上,好生俊俏。
只可惜此刻不是欣赏的时候。
群匪环绕,有人将刀抵在我脖子上。
这群胸无点墨的蠢材无非想看人惨叫以此取乐。
我偏不如他们的意。于是压下恐惧,风轻云淡地顶着血痕陪他们打科插诨。
梁驰肖斜靠在虎皮椅子上,忽而,淡淡啧嘴,叫人放开了我。
他说他知道我爹是好人,本来不想绑我,但他收了别人很多钱,得做做样子,只要拿到我爹的钱就放我离开。
我问道,要是没钱呢。
男人冷冷横眉:
「我绑都绑了,你们能一点血都不出?」
梁驰肖看出我真诚的眼神,思考了一会儿,以同样真诚的目光凝视回来:
「我梁二的脸面不能丢。不给钱,就撕票。」
「……」
我咽了咽口水。
果然不行。
人家当官油水一车车往家里装。
我爹倒好,恨不得把自己裤衩都贴补给百姓。
他哪有钱赎我?
看来还得自己救自己。
思来想去,我现在勉强能施展个美人计。
一咬牙,豁出去了。
我开始给梁驰肖洗脑。
说看上他了。
起初,他不信。
直到在众目睽睽下我一屁股坐上他的大腿,惹得底下的土匪一阵欷吁,还有人吹口哨。
我搂住梁驰肖的脖子:
「想你能看出来,我不是什么守规矩的闺阁小姐,那些高门子弟看不上我,我也觉得他们酸腐做作。」
「我倒是觉得你很不错。」我狡黠一笑,伸出手两根手指照着他的脸拧了上去,「关键是长了张这么俊的脸,实在稀罕人。」
他呆愣半晌,之后一下从座椅上弹起,把我推开:
「疯女人!你要不要脸皮!?」
梁驰肖气势汹汹的模样像要吃人。
但我注意到了那淡粉色的耳尖。
我想,我应该是能出去了。
3.
城里那帮公子哥仗着有钱花天酒地,小小年纪就成了情场老手。
反到梁驰肖这样的,自立山头整天跟一群男人呼来喝去。
男女之情,白纸一张,看着凶,却意外纯情。
我使劲浑身解数。
总算让这块木疙瘩慢慢昏了头。
哄得他主动联系我爹要给我下聘礼。
差点没给老头气厥过去。
当机召集兵力将梁驰肖团围收监。
梁驰肖被人扣押着,满嘴疯话,看见我霎时收声。
他一侧脸被人摁在地上,嘴边沾着土:
「祝冉清,你跟我说那些嫁给我的话,还算数吗?」
终于不用虚与委蛇,我一脚踹上他的脑袋放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