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走在校园内，富炎成了万人瞩目的焦点，背后时常有人指点议论着，依稀可以听到：“就他！拿刀追着人砍，真他妈猛。招惹谁也别招惹他。”回到教室内，原本嘈杂的很，瞬间静了许多，仿佛富炎是个刚转入学校的外籍友人，好奇的目光全落在他的身上，浑身好不自在。

    李平宽是这个班的头号人物，个头又高，体形甚伟，犹如坦克一般，听到打架之类的事更是兴奋不已，总想凑个热闹。他在班内更是说一不二，所有人都惧他三分，上课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李平宽走到富炎旁边，一把将富炎同桌拉起，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搂着富炎的脖子说：“小子，有种啊。进局子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挨揍了。哈哈哈！没事！皮外伤算不了什么。老子进局子的时候也没少挨揍。未成年，待一会就出来了。”

    “我没挨揍。”富炎拿开他的胳膊说。

    “你小子也学会吹牛了。哈哈！没事的，我不会笑话你的，叫人揍了就揍了，咱也不是混的人。”李平宽冲着围观的人笑道。

    富炎一笑，显得有些不自然，说：“所长是我叔叔。”

    李平宽一听，脸色微微一变，说：“我说呢，凭我多年的经验早就算到了。家里有关系还被揍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是不是。不过，你小子也挺讲究的，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谢谢李哥赏脸。”富炎皮笑肉不笑，讥讽着李平宽。

    “以后就是哥儿们了。”李平宽又搂起富炎的脖子，显出一副很重义气的样子，其实，心里有些自己盘算。所长是不是富炎的叔叔李平宽并没有印证，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不定以后会帮到自己，省去一些麻烦。

    “我社会上有不少的朋友，下了社会后，以后有什么事跟哥说，哥肯定帮你出头。”李平宽接着说。在他看来，富炎捅了这么大搂子，即使躲得了派出所方面的惩治也躲不了被学校开除的可能性。

    富炎明白李平宽的意思，是在说他肯定会被学校开除，这恰恰也是富炎所不担心的问题，于是一笑，说：“我不会被开除的。”

    李平宽向来以运筹帷幄、料事如神自居，喜欢那种掌控全局的感觉。富炎的不屑与接二连三的顶撞，让这位班内号称老大，校园内的风云人物李平宽来说，那可是有失颜面的。李平宽表情显得极不自然，想发火但又没有个合适的理由，在芸芸众生面前又不能失掉老大的身份，只能嗤之以鼻，说：“操！你这还不被开除？你三天之内被开除我叫你一声大哥，以后我们都跟你混了。怎么样？”

    李平宽说得只是气话，脱口而出的。但是富炎清楚，开除是没有可能性的，而且是胸有成竹，便自信地回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如果你输了呢？”李平宽反诘道。

    “我要是输了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富炎是拼了老命，全部付之于此了。

    “哈哈。看你那样吧！砍个人就以为了不起了。我让你砍个人你还敢砍吗？哈哈，都不是小瞧你。”李平宽嘲笑起来。

    “操！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富炎不觉有些羞恼。

    “当！当！当！”英语老师不知何时进的教室，用教棍用力敲着黑板，说：“上课了，都回座位上去。”

    李平宽看着一本正经的富炎，笑了笑，慢慢地起身晃晃悠悠地回到座位上，往桌上一扒，竟睡起了大觉。

    英语老师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把昨天作业收上来。”

    富炎蓦然惊醒，想起昨天的作业还一个字也没有写，心想：完了，肯定被老师骂。刚惹出乱子来，作业又不完成，那不成了火上浇油了。

    果然，富炎晚上被留下来写检讨。晚上回到家中，父母也没有深入去责备富炎，只是做了一些思想工作，教育他如何做人、做事的道理，并说明天晚上等他放学回来后一起登门看望一下蔡国春、种海龙，不管事情起因如何，千不该万不该我们动刀伤了人家，这还是不对的，总得给人家一个交待，也当面道歉、赔偿。富炎点头答应，显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也算是一种诚恳认错态度。

    富炎回到房间后，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就这样平安度过了，不禁感激上苍对自己的眷顾，冲西方拜了几拜。

    翌日清晨，富炎来到车站，他发现与以往有些不同。不同的是同学们的眼神有所变化：有的带有几分畏惧；有的显得陌生；有的透出好奇。以前曾对他横眉冷目的同学也温和了许多，并有意无意的主动过来搭讪，询问一些关于派出所及校方如何处理这件事的事情。富炎不屑一顾的答道：“家里关系硬，就是砍残了也没多大关系。”不觉感叹：原来，只要做出一件狠事就可以受众生敬崇，别人就害怕自己了。早些利用家里这层关系，做出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哪至于受这些欺辱，遭那些罪。脑子还是不灵光，不过，现在明白也不算晚。

    富炎正跟同学吹着牛皮，蔡国春和种海龙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位中年妇女，头上包着头巾，怒发冲冠的就冲着富炎来了，走到富炎面前喝叫道：“走，跟我找你爸妈评理去。给我家孩子砍成这样子说不管就不管了。派出所放水我就到市公安局去。真是无法无天了。会舞把两下手指头就了不起了，告诉你，别人怕富振安，我不怕。走，赶紧跟我走。”说着伸手去拉富炎的胳膊。

    富炎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不加思索的说：“我昨天给了一百块钱了，怎么还想赖啊？”

    “你看看，你看看，缝了四针。这给一百块钱就完了。光天化日的随便拿刀就砍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给你一百块钱砍你一刀你愿不愿意？啊！你愿不愿意？！我告诉你，我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何耀花是不是好惹的。你个臭彪子，你爹妈也不是什么好玩意。我今天非治治你个小兔崽子。”说着，咬牙伸手在富炎脸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富炎猝不及防，实实地被她拧了一下。这一拧虽然不如李秀水的“扭转乾坤”沉稳，但却阴毒狠辣至极，富炎只觉一股钻心的痛从头一直传到脚底，不禁失声痛叫。富炎猜到这是蔡国春的母亲，早听村中人说她是个厉害的角色，未想到竟如此泼辣。听其闻，不如见其人。富炎自小受到父亲的熏陶和教导，一向是尊敬长辈的，但何耀花的言语实在不堪入耳，更是辱骂了自己的父母，便冲她大喝：“你给我滚远点。你骂我行，别骂我爸妈。想要耍泼滚回你自己家耍去。”右手捂着腮，恨得咬牙切齿。

    “啊？！你说谁？谁给你教得没大没小的。管不了你是吧。”又伸手去扯富炎的耳朵。

    富炎往一旁急闪，哪曾想同学还站在身边，何耀花动作亦奇快，拇指与食指死死的嵌在了富炎的耳朵上，不断地向前拖拽。富炎只觉耳朵就要与头皮分离了，忍不住的随着她往前走，双手急运内力想要扒开何耀花的手，孰知她动作奇快，内力也惊人，不但没有扒开反而越捏越狠，只得怒叱着：“松开。别没完没了的。松开！”

    何耀花似乎失去了理智，一味的向前走着，嘴里也不停，“小兔崽子，没人治你我治你。”蔡国春和种海龙也来了劲头，趁机狠狠地在富炎后脑勺上拍了几巴掌，这还不解恨，又跟上了几脚。大概，这就叫狗仗人势了。

    这时，班车来到站点，何耀花不假思索的又扯着富炎的耳朵走向班车，嘴还不闲着，“我看看你们校长管不管这事。”

    上车后，何耀花找了个座位坐下，又等车开动了才松开手，似乎怕富炎逃脱。富炎又羞又恼，碰上这样的主却又无可奈何，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