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兰赶到医院急救室，从门上的玻璃窗看医生正在抢救郝建军，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医生。”李兆兰抓住出来的一位女医生。

    “颅内出血，你要有心理准备。”女医生误以为她是郝建军的妻子。

    “请你们救救他。”李兆兰声音嘶哑的哀求。

    “我们会尽力。”女医生示意她松手。

    李兆兰两手放在胸口，默默祈祷：建军哥，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能出事。

    突然，医护人员撤开仪器，李兆兰还不明白，医生出来沉重的说：“我们尽力了，他尚有意识，赶快跟他说话。”

    “怎么还不来？”李兆兰拨大哥大的手颤抖。

    “兆兰姐。”郝丽娜心急如焚，抛下办事员照顾背着侄子的嫂子，狂奔进医院，远远的喊。

    “快快。”李兆兰从愣怔中镇定，拉郝丽娜奔到病床前：“丽娜，赶快跟你哥哥告别。”

    “……”郝丽娜懵了。

    “为了他走得安心，你赶快说，没有时间了。”李兆兰让郝丽娜握住郝建军的手。

    “大哥，你醒醒。”郝丽娜还不相信应该是不愿相信，大哥的手尚有力度。

    “说你会照顾父母。”李兆兰下命令。

    “大哥，我会照顾父母，我会照顾嫂子，我会照顾振伟。”郝丽娜一字一句的按照李兆兰教她的说完，突然感到哥哥的手从她手中滑落，“大哥，不要。”

    “建军。”卢孝芬经历过父亲的死，跑进来很快知道了，扑上去撕心裂肺的痛哭。

    “爸爸。”郝振伟在母亲身后哇哇大哭，郝丽娜抱住他，无声的哭泣。

    郝丽华和吴其永赶来了。

    郝丽华和卢孝芬一样哭成泪人，吴其永握紧拳头走上去，“郝建军，赶快给我起来，否则我不会原谅你。”“我们从小一起玩一起上学一起下乡插队，一起进厂，我们说好一起过四十岁生日，说好退休了一起去旅游，你从没骗过我，你为什么这次不讲信用。”“求你起来，从此以后我叫你大哥。”“爸爸妈妈怎么办啊？郝建军，你听到没有？我揍你信不信？”

    在他们悲伤哭泣的时候，李兆兰到一边给父母打电话，吩咐他们赶快去郝庆红家，陪着他们不准出门，等她过去才许离开，然后她又通知了蔡艺华，她从郝丽娜那里知道他俩的情分。

    闻讯赶来的厂里领导同事朋友静静的等他们发泄，医院的护工进来，盖上郝建军，推走的那一瞬间，卢孝芬哭晕过去，李兆兰和几位领导小声交换意见，安排郝丽华吴其永照顾他们母子，守着他们一刻也不许离开。

    目送郝建军被推进那黑暗的地方，郝丽娜抹掉眼泪，怒视在场的领导，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噼里啪啦的发飙：“是你们害死了我大哥，一个个衣冠禽兽，跑来干什么？”“你们管理不了工厂，照样当官，工资奖金一分不少，却把一个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工作的人赶出厂，你们是杀人凶手。”

    由于是晚上，看不清那些领导脸上的表情，应该很扭曲吧。

    “丽娜，冷静一下，大家的心情跟你一样难过。”李兆兰劝道。

    “他们难过一下就过去了，我永远失去了大哥，我爸爸妈妈失去了儿子，我嫂子失去了丈夫，我侄子失去了父亲，我们这里会疼一辈子。”郝丽娜使劲捶打自己的心窝。

    “是，丽娜，你是家里的主力了，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坚强。”李兆兰搀扶郝丽娜。

    “那个没长眼睛的家伙，应该把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一个个碾死。”郝丽娜手指一个个点过去。

    一个个领导耷拉着脑袋，任郝丽娜责骂。

    “丽娜。”蔡艺华来了，和郝丽娜抱头痛哭。

    “建军在哪里？我要去看他。”蔡艺华急切的问。

    “明天一早过来吧。”李兆兰轻声说。

    “他一个人在那黑黑的地方，我要去陪陪他。”蔡艺华从大家的表情明白过来，转身就往太平间方向去了，自身胆小的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

    李兆兰示意领导和来关心的人都回去休息，她和工会主席陪郝丽娜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