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们回家,回家。”张天翼拿出一条新买的彩色丝巾,将它打开来,仔仔细细地将小莲的脸,包得妥妥帖帖……
“只能委屈你坐公车了,别怕,我会在你身边,不用怕。”张天翼牵着小莲的手,一步步把她牵到马路上,刺眼的阳光照在小莲身上,张天翼赶紧撑起手上的破伞。
“这个人好奇怪,这么热的天,穿得这么严严实实?”路边有人打量着小莲的装束,小莲不堪忍受异样的目光,忍受着身体弯曲的疼痛,努力地低着头。
“师傅,载我们去车站。”公交车上的人太多,不能让小莲再遭受太多异样的目光,由于医疗费用的昂贵,暂时只能保守治疗,可是她的皮肤,不宜在骄阳下长时间炙烤,张天翼咬咬牙,按了按“咕咕——”直叫的肚皮,从裤袋里掏出一堆散票看了看,终于还是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呜!”车子鸣叫一声,停在车站门口,“师傅,多少钱?”
“十五元。”司机是一名圆脸秃头男子。
“师傅,你数数。”张天翼抓出散票,有些忐忑地交到的士司机手里。
“十,十一元,十一元一角,贰角,这这,还差一截呢?”司机捏着一把钞票,白了张天翼一眼,大概因为天气的燥热,司机脸上有些不耐烦,“你说你要没钱,可以坐公交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张天翼将小莲挡在身后,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住地向司机哈腰致歉,“你看我们这,刚从医院出来,她又不适合在阳光下走……”
司机收了钱,叹了口气,“算我倒霉,你们走吧。”
一阵风儿吹来,掀起小莲遮脸的丝巾,司机无意中一瞟,看到小莲结茄的下巴,惊得一怔,”他本已驱动的车子又退了回来,“你们,要去哪儿?”
“回家。”张天翼挡在小莲面前,“钱你已经收了,还想干什么?”
“不,兄弟,你别误会。”司机从袋子里掏出刚才的钱,递给张天翼,“拿着吧,你们回去还需要车票,不是吗?”
“这这。”第一次被一个陌生人关怀,张天翼接钱的手有些发抖,“可是。”
“可是什么呀,人都有为难的时候,车票钱够了吗?”司机想了想,又从自己身上掏出所有的钱,意味深长地对小莲说,“才工作了一早上,就只有这点了,姑娘,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有勇气好好活下去,何况你的身边还有关心你的人。”
“呜……”看着的士远去的背影,小莲呆呆地站在原地,她伸出残缺的手,轻按在自己的心口,这恐怕是她被毁容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上车吧!”张天翼温柔地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向前面的车子走去。
“嗯。”小莲浅浅地应了一声,乖乖地跟在天翼身后。
她,她应我了。虽然是简单地应了一个字,张天翼心里却莫名地激动,这段时间以来,张天翼医院,工厂两头跑,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小莲,可她除了那句:让我死,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她的周身,除了医院的药水味,似乎已经粘上了死亡的气息,再也走不进任何活着的人,张天翼真担心她会再用什么过激的行为,来伤害自己……
前路茫茫,目前虽然得到了一部分赔偿款,稳定了伤口,但因为后续医疗费的昂贵,张天翼只能带着小莲暂时离开医院,回到家乡休养,等有了钱再准备复查和整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