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决定了包萱的处罚,无人反对。
端王府众人虽然不忍,却觉得包萱该受此罚,现在已经是端王府存亡相关的紧要时刻,今日众人都小心行事,处处留心,只有包萱依然轻重不分,因和长延伯家的小姐争风吃醋,在池塘设下陷阱要令长延伯的小姐出丑,谁知被长延伯家的小姐识破,反过来教训她。只是长延伯家的小厮认错人,用弹弓射中了包茜的腿,包茜站立不稳推倒秦珍容,引发后来一系列事情,若不是包茜心虚,她也不会跳入池塘假装以死明志。
老王妃叹口气道:“筹谋几年的计划,付之东流了。”语气中的无奈颇为心酸。
包杨笙思虑再三道:“祖母。”
他是包萱的亲哥哥,老王妃眼光如电:“怎么,你要为你妹子说情?”
包杨笙摇摇头又点点头:“孙儿以为,八妹此番胡闹反而误打误撞看清了一些事情,就算我们按照计划并且一切顺利,都不能成功。”
老王妃皱眉,端王爷首先问道:“为什么?”
包杨笙道:“祖母的原意是让七妹引见我和三哥与秦二小姐相识,对秦二小姐大献殷勤,待我们其中一人俘获了二小姐芳心后……私下夺走二小姐清白,再由母亲以维护兄弟之情的名义出面拒绝婚事,待二小姐尝够相思之苦后才答允婚事,等到二小姐情根深重让我们二人之一假死,谎称死于季氏排除异己,要二小姐甘愿入宫替我们复仇。”
端王妃道:“不错,这计谋由母亲和我们商议制定,料想秦二小姐容貌已毁,婚事无望,若有青年才俊倾心爱慕,必然感动。何况,你兄弟二人都是人中龙凤,别说是配她,就是公主也配得。”
端王爷点头道:“希望秦二小姐安然无恙,这样我们端王府才有希望。”
包杨笙黯然道:“二小姐并非普通女子,不能以常理推断,她并未对容貌有过多在乎,面对我与一众男子也并不在意,大仆寺少卿家公子对她无礼,她直接顶撞回去,不留情面。若是她仍对婚事抱有期望,想来不会在人前如此行事。”
二奶奶也道:“杨笙这样一说,我也觉得秦二小姐确实不是普通小姐的性情,被琴芳郡主当面指出容貌丑陋性情乖戾也没有丝毫尴尬羞愤神色,茜儿落水她尽力相救,事后并不如我们所料会内疚,反而一针见血指出茜儿落水不寻常,要我们端王府给个说法。”
世子妃讶异道:“她这般无礼?”
包杨笙道:“与其说她无礼,不如说她率性而为,是非分明。她察觉七妹行事怪异,要端王府解释,以端王府和秦府的实力差距,她不该如此要求,但她义正言辞,并不畏惧。听闻端王府愿意公正办理,她很是欣赏。”
三老爷凝神细思一会后,说道:“听你这样一说,此人性情高洁,一身傲骨,确实不像普通闺阁女子。”
二老爷道:“如此说来,后院一事倒真像是秦二小姐做得出的,并非皇后娘娘有意为难。”
端王爷越发糊涂,看向老王妃:“若是如此,皇后娘娘前来并不是与我端王府为难,那皇后娘娘前来是?”
老王妃沉思半响道:“娘娘此行对端王府也只是借题发挥小惩大诫一番,反而对南国芙蓉反常的苛刻。”
端王爷恭敬道:“母亲的意思是?”
老王妃深叹一口气道:“皇后娘娘似乎并未察觉我们的计划,但是,她对南国芙蓉有兴趣。”
二夫人于朝堂之事并不了解,她有一丝疑惑,问道:“娘娘不是来与端王府为难,那为什么要责罚大哥呢?”
端王爷想了想,答道:“经过母亲一分析,我有了新的看法,皇后娘娘为南国芙蓉而来,此番惩罚正是赶上了风口,主要是杀鸡儆猴给其他贵族看,要贵族们御下有数,以免奴仆心生不满,壮大承天会气焰。这件事只有我们端王府最合适,一来我们根基深厚,动了我们才显事态严重;二来,我们对外中立,只有我们受罚才能服众。”
二老爷道:“此话有理,恰好也证实了皇后娘娘并非察觉我们的意图。”
老王妃望向远方:“不知道南国芙蓉是生是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南国芙蓉依然是我们的筹码。”
端王爷迟疑道:“那……或许要改变原计划。”
老王妃点点头:“若真是按照小五所言,南国芙蓉并非普通女子,若是她此番能活下来,我们是得好好筹谋才是。”
三夫人讷讷道:“母亲……”
老王妃冷冰冰的视线扫过去,三夫人吓得连忙闭嘴,包杨笙直视老王妃的眼睛道:“祖母,我们对秦二小姐所知甚少,未婚女眷中只有七妹八妹二人,还需要她们多多与二小姐接触才能对症下药,制定计划。一切听从天意,若是秦二小姐无事,希望您对八妹能从轻发落,让她戴罪立功。”
包萱立刻磕头哭道:“祖母放心,经过这次,我再也不敢了。”
老王妃沉吟一会,道:“小五说得在理,但我的决定不变,小八还是要到乡下的庄子里思过一个月。”她语重心长道,“小八,你自小娇纵,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未受过委屈,这是为什么,因为端王府在护着你。你去体验一下平民的生活,只有这样,才更深刻明白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句话的含义。”
包萱含泪道:“孙女知道了,一定好好反思。”
老王妃挥挥手,声音疲惫:“都回去等消息吧。”
众人依次退下,只有端王爷留在最后,他宽慰道:“母亲不必忧心,端王府屹立百年,不会这样轻易倒下的。”
老王妃轻笑,欣慰道:“是啊,我端王府几代男儿个个优秀,女子也聪明坚韧,一定可以度过难关。”
端王府众人迷茫中带着希望,众志成城,而秦府却是乱成一团,一想到秦珍容在端王府惹出这样的事端,一次过得罪了端王府和皇后娘娘,要是不慎整个秦府都得搭进去,都惶惶无措。秦涣文来来回回走了不知多久,不停骂秦珍容“不孝女”“逆女”,后悔当初顾忌颜面没把她送到寺庙出家,否则哪里有今日的祸患。
肖氏担忧道:“老爷,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会不会被连累……”
秦涣文坐下喝了杯茶,自我安慰道:“端王府损失的不过是一个护卫,虽然受了娘娘责罚,但惩罚甚轻,端王府又是孤立于皇族和贵族中间,不会主动生事,倒是不足为惧,正因为不过一个护卫,娘娘若是罪责也不会重罚我们。”
肖氏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秦涣文深深叹口气,底气不足:“可若是……”若是端王府和皇后娘娘一起发难,他们就算是完了,只是这话他没再说下去,不敢想。
肖氏惊慌道:“那依容的亲事会不会被连累?”
秦涣文摇摇头,疲惫道:“不知道。”现在秦府风雨飘摇,他哪里管得着女儿婚事。
肖氏捂住胸口呆坐一旁,心慌意乱,只怕秦依容亲事被连累。
秦飒看秦涣文怒不可遏的样子,趁机道:“父亲,二妹妹这样的性格,就算是嫁人了,也会带来祸患,到时,谁还敢和我们家结亲。”
秦涣文连连点头:“你说的对,这个逆女!”
秦飒继续道:“为今之计,只能弃车保帅。”
秦涣文思索半响,点点头:“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