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发出撕裂的声音：“我是妻她是妾，我想怎么处理就可以怎么处置她！”

    秦依容也来插嘴：“我是嫡你是庶，你凭什么和我平起平坐，你们就该低我一等！母亲绝没有做错。”

    秦珍容指着门外，死死盯着肖氏：“你们觉得嫡庶有别，怎不敢在外高声宣扬，要是真觉得可以随便处置妾室，你敢上街说上一句，我把命给你！”

    “你……”肖氏一口气又没提上来，瘫坐在椅子上，却也辩驳不得。

    秦珍容冷笑：“敢想不敢认，哼。”

    秦依容呵斥：“你这么气母亲，真是无法无天了！”

    秦珍容看着秦飒：“你们，因为嫉妒我一直与我过不去，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一个庶女怎么会如此目中无人？当然是因为族人的纵容和父亲的允许，你们不认为父亲有错，反而来怪责我是什么意思？”

    秦飒愣在当下，目光混乱，秦依容却无动于衷，叱道：“休要将错推给别人，父亲可没教你不尊嫡母！”

    秦珍容悲悯地看了秦依容一眼，直视肖氏：“我从未做过坏事，至多有些恃宠而骄，却也不是我的过错，因为所有人都是这么告诉我的，说我可以傲可以骄。养不教父之过，你们不服气，不敢找父亲理论，只会把气撒在我的身上。”她似笑非笑看向秦飒，“你们就是欺软怕硬，以为是为自己讨公道，不过是自我感动的催眠罢了，从一个毫无过错的我身上找平衡，却不敢堂堂正正抬头讨说法，你敢说一句自己是大丈夫吗？你若还沉浸在对付我的事情上，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圣贤书都白读了，眼界浅薄，以后也不会有大作为！”

    秦飒如遭重击一般，晃了晃身形，竟有些站立不稳。

    秦依容再忍不住，上前就要一巴掌打在秦珍容脸上，被秦珍容轻巧避过，她忍住还手的冲动，耐着性子把话说完：“族人的培养是为了我这个人，还是我这张脸所带来的利益，你们应该很清楚，若是易地而处，你会想做当初的我吗，婚嫁不是为选个如意郎君，而是攀高枝，越高越好，甚至成为皇上的妃嫔。”

    秦依容什么都听不进去，大声嚷嚷着：“我不管是为了什么，你越过我去就是不行！”上前又要给秦珍容一巴掌，被齐妈妈死死拦住了。

    秦珍容不想再理这些人：“言尽于此，你们自己想想道理，若是还要与我为敌，明日尽管摆谱，我话说在前头，这次，我不会手软，一定至死方休！若是想明白了，就莫在理我的事。”说话转身离去，不再理秦依容一个人大喊大叫。

    秦依容挣开齐妈妈，斥责道：“齐妈妈，你为何要拦我！”也不理齐妈妈张口欲言，转头就朝着秦飒道，“哥哥，你去请父亲来主持公道，狠狠收拾这个贱蹄子！”

    秦飒迟迟不动，秦依容见他眼中恨意不再浓烈，有些惊慌地握着他的手臂，晃着他，声音发紧：“哥哥，你莫要被她骗了，别信了她的鬼话。”

    秦飒被晃动得回过神来，轻声道：“三妹别急，现在不便动她。不过，宰相大人今日恼了她目中无人的样子，已令父亲一月内将她嫁出去，你不需要这样着急。”

    秦依容大大松了口气，从癫狂的状态中脱身而出，小鸟依人地说：“还以为哥哥要被她迷惑去了。”眼神有意无意看向齐妈妈。

    齐妈妈只是静静站着，不再多言。

    肖氏乏了，有气无力地让秦飒和秦依容回去休息，待二人走后，她才有些怔忪地问齐妈妈：“阿珊，我是不是又回到原先被欺辱的时候了？”

    齐妈妈目光柔和，宽慰：“不是的。”

    肖氏苦笑：“我连一个小小的庶女都震慑不住，我哪还有当家主母的气势。”

    齐妈妈迟疑片刻说：“夫人，您……是否一定要赶尽杀绝？”

    肖氏猛地直起身，略带震惊地问道：“阿珊，你莫不是被她说动了，信了她的鬼话？”

    齐妈妈摇摇头，诚挚地说：“夫人，您现在能心平气和听奴婢说一句吗？”

    肖氏最信任的就是齐妈妈，听她如此说，理了理思绪道：“你说吧。”

    齐妈妈给肖氏倒了杯茶，看着她饮下才说：“今日在皇后娘娘的宴会上，奴婢瞧着二小姐应对自如，进退得益就有个预感，她的舞台不局限于后宅。就连大少爷听到要被绑到木桩上都是犹豫，可她，自在从容，十足信心。”

    肖氏不屑：“我看她吓得半死呢。”

    齐妈妈微微一笑：“明面是怕得吓人，可老奴知道，她是装的，都是为了顾全大局才装扮出一副惊惧的模样。二小姐这样的能力和魄力，加上她身边也有真本事的人在，真要斗起来，我们是无法全身而退的。况且，最重要的是，我们是依仗老爷过活，她却不需要。现在，她是皇后面前的新晋红人，就算您占着嫡母的身份，她想要动手也是轻而易举的。”

    肖氏愤愤不平，紧紧攥着衣摆：“真是错失了机会，让她平白得了这样的荣耀。”很快，她慢慢松开手指，笑得诡异，“听飒儿说，今日她露了脸，却不得宰相喜欢，哼，看来也不需要我们动手。”

    齐妈妈犹豫了半响，还是鼓起勇气说：“夫人，奴婢现在说的话，请你好好考虑。贱人被我们已经除掉了，虽然小贱人还在，却也是毁了脸，没了前程。这仇是不是就了了？”

    肖氏愣了半响，才惨然一笑：“她害我丧子，除了她也出不了这口气，小贱人当年也是在头上肆意践踏我，我容不得她得意，她若是不再受苦，难消我心头之恨！”

    齐妈妈叹口气：“夫人，奴婢觉得二小姐说得在理，她从始至终都是被老爷和族人这样教导过来，哪里懂得收敛。而她，却是没做过害人的坏事。我们现在的日子挺好的，该有的都有，三小姐会嫁得好，大少爷也是有妻有儿，前程也是一片坦途，若是再记挂着恨，行差踏错，总要失去的。当年为除了那贱人，也是折了不少人，那还是只在后宅的情况下，做主的还是老爷。现在，不止局限于后宅了，后果难测，想想她今次回来，我们几次动手都没一点好处，若是夫人真的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就交给奴婢，奴婢拼了这条命也要给夫人出气！”

    肖氏想起和文氏数十年的争斗，确实损兵折将，还搭进去了齐氏丈夫一条命，她半响说不出话，直直看着齐妈妈，良久才道：“你……别，让我想想。”

    齐氏唤春红柳绿进来一同服侍肖氏睡下，这一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回去的路上，玉容问秦珍容为何如此轻恕了肖氏一行。

    秦珍容很认真地回答：“冬梅母亲曾将当年的事和我说过一二，说我母亲被害死是肖氏所为，也说过我母亲也不是善茬，两方争斗，都使得下三滥手段，谁都不干净，如今文氏死了，若是再纠缠旧恨，要到何年何月去，我没工夫陪她们斗，不惹我便算了，两厢太平，若是还来惹我，我也不会客气！”

    玉容会意地笑了笑：“也是，秦家的事始终是她们自己的事，你只是借用了壳子，又何必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