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河使了个眼神,新上任的工部侍郎崔衍立刻出声反对:“臣反对!”
“臣反对!”
二重奏?秦珍容循声看向的是宗亲一派,反对者是户部侍郎。
秦珍容看了眼平静的魏王,一点都不意外。
但季怀贞的脸色在幕帘后面变得冷厉,宗亲竟然敢反对!她冷冰冰的视线注视着宗亲一派,冷硬地问:“反对什么?”
有人站了出来,剩下的就是七嘴八舌分析为何不可为相,书呆子啰啰嗦嗦一大版,引经据典,不外乎三点:一、她没有这个能力;二、她的功绩配不上宰相的职务;三、女子所学所练和士大夫从小耳濡目染学习治国理论不同,她就算真的有一丝能力,封官已经是大大的奖赏,若要为相,主导帝国未来,则万万不可。
宗亲和贵族一派在这件事上空前统一,满朝文武,只有她和封忻平没有反对,所有人都反对着,就算季怀贞强行要她为相,在朝堂,寸步难行。封忻平三年时间在朝,没有一个党羽,都是孤身奋战,只是因为他曾是贱民,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但他好歹是男子,还有一项大齐无人能出其右的本事——外交羯羟,才能在朝堂站住脚。
而秦珍容在这些权贵眼里是更加没有资格的存在,又没有拿得出手的本事,就算是有,他们也容不下她。
季怀贞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眼见宗亲临门一脚反悔,和贵族一派同声同气反对,她冷笑:“难道她瓦解了承天会都不算天大的功绩?”
季长河道:“娘娘,封夫人能捣毁承天会堂口,并非她一人的功劳,是大家联合的功劳。说起来,制定计划才是主要的,而这一环,封夫人并没有参与。她只是计划的实施者,功劳比起这个计划中的任何人都要小,怎能为相。”他连“秦大人”的身份都不愿意承认,态度强硬。
用她的兵马来将她的军,好!很好!
季怀贞气得一时没有对招,看向封忻平,他面目平静站到一边,一句话都不说,仿佛朝堂上的一切与他无关,季怀贞的怒气更高涨了,怎么回事!
秦珍容淡淡笑了,斜视着季长河:“宰相大人,你错了。这个计划是我提出的呀,怎么宰相拿了万两黄金和十万白银还不够,还想独揽功劳啊?”
季长河反问:“是吗?你不过只是按计划行事而已,什么时候你参与了计划制定呢?”刚刚还不情不愿因这场围剿领赏,现在态度大变,竟然主动承认参与了这次围剿计划,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秦珍容佩服不已。
工部尚书赵大人大笑:“凭你能想出这么个主意吗?”
秦珍容眨眨眼:“说是宰相和魏王同出的主意,不觉得牵强吗?两派对立已久,从未有过合作呐。”
宗亲一派的户部尚书道:“承天会是盘踞在大齐心口的重患,两派虽然日常对于治国方针无法统一,但为国之心都是一致的。”
秦珍容一边摇头一边抿唇笑道:“两派合力还不止,看不起我又要算上我去出力,真是不拘小节啊。”直接讽刺两派十足不要脸的做派。
大理寺卿胡大人凉凉地说:“为国效力,使劲各种手段是当然的。”话里把秦珍容的付出看得微不足道,将她试做一种手段,而使手段的人是贵族和宗亲一派的男人们。
秦珍容嗤笑,环视四周:“两派合作,求我配合,让我九死一生在承天会做内应,等我拼得一身伤,还要轻视我。”她摇摇头,“这个朝堂真是让人失望。”
大理寺卿落井下石:“制定计划是杀死苍图,封夫人能力不足,把最大的鱼放走了,本来出此大纰漏是连封赏都不该的,是宰相大人看你一个女人确实费劲了心力,是能力极限了,才不追究的,焉知封夫人贪得无厌,还想坐上大齐宰相之位,你小小能力,怎能服众!”
工部尚书附和:“封大人还是回家相夫教子吧,朝堂不是儿戏,你胜任不了的。”
“呸。”秦珍容奇怪地看向大理寺卿,似是想不到他会如此不要脸,“明明是蒙浊清自己没把握好机会,提前冲进了寨口,打草惊蛇,竟然要怪到我头上?”
“你……”
秦珍容举手制止了更加多的反对侮辱之言,直接道:“苍图已跑,焉知承天会其他地区会有多少余孽,会不会东山再起,我有一计可以彻底消灭承天会,而且只需要十天时间。若是谁能有本事在十天之内同样消灭承天会,我从此不会为官,包括我的夫君,也不为官了。甚至,沦为贱民。”她看向封忻平,“夫君,意下如何?”
封忻平笑着说:“都听夫人的。”
季长河没想到秦珍容敢信口开河到这般地步,全身血液都沸腾了,急忙追问:“你若是做不到呢?”
秦珍容斜眼看他:“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宰相怎么听不明白?”
工部侍郎呵斥道:“你放肆!”
秦珍容懒得理他,一一扫过朝堂众人,大喝:“谁敢站出来说一句,他能!做不到,永世不得为官,全族沦为贱民!”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所有人将眼神投到她身上,都只有一个反应:她疯了。
季怀贞沉声问道:“你真的有把握在十天之内,彻底消灭承天会?”到如今,是连她都无法阻止的局面了。
秦珍容自信满满地说:“微臣能做到。”
季怀贞知道她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说出这些话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现在只能相信秦珍容了,她笑吟吟地说:“所有人都认为你没本事,而这样,恰恰能显出你的能耐,不错,满朝文武,可有人能来一战。”
永世不得为官,全族沦为贱民这个结果太严重了,谁敢?没有人敢的。
季长河想,就算她真的有办法灭了承天会,难道还不能找些人假扮承天会吗?阻挠她的计划是在太简单,女人就是女人,果然愚蠢。这么个除掉季怀贞臂膀的好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魏王想:他本意就是和太后联合,没有了秦珍容和封忻平这两个绊脚石,太后无法获得实权,只能和自己合作,才能让宗亲一派得到喘息的机会,等待皇帝长成。秦珍容自寻死路,这个结果太好不过了。
两派都无人反对。
半响无人应答,秦珍容笑了:“那就等本官的好消息吧。”
她笑,满朝文武亦笑。
大理寺卿还特地提醒她:“希望封夫人说话算话。”
“自然。”秦珍容看也不看他,扬起了笑意。
灭掉承天会,她早有了主意。
犹记得昨日当她说出这个主意之时,封忻平惊喜的眼神,他继而苦恼道:“这个主意,风险极高,但是效果极好!”
好戏上演了。
十日时间,秦珍容被多方监视,多少人想看她笑话,多少人想从中做手脚,但秦珍容一直都龟缩在家,没有任何作为。
有人不解,有人嘲笑。但秦珍容依旧优哉游哉,诳街吃饭,过得清闲。使得一直跟着她的人都一头雾水。
封忻平正常上朝,下朝在御史台办公,没有人和他应酬,他以前都是寻花问柳,现在都是乖乖回家,再不出门。监视他的人,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如此风平浪静到了第十日的朝会,季长河本来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隐隐成了担心,这十日,秦珍容和封忻平没有任何动作,这不太像那日她夸下海口的自信。若是不成,自然是好,轻松除掉了眼中钉,若是成了,就凭他们十日所有探子察觉不到的动作,那就太可怕了。
成功还是失败,高高将季长河的心悬起,让他几乎坐立不安。
魏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