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慕王府当门客的人,都是混账?
堂堂慕王,不会和傅思滢一个小女子斗嘴。
不知是不是被傅思滢骂得多了,漠苍岚对此并没有动怒,仅是手指缓缓轻敲手炉,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亦或者……是默认?
反正傅思滢当是默认。
回想她刚才应选时的对答,完完全全就不是个东西,却偏偏中选了,可见慕王府就是个蛇鼠聚集处,都是一群诡计多端的小人!
傅思滢横眼去看漠苍岚,见他肤白貌美,姿态又闲适自在,反观她自己由于气恼和燥热而双颊滚烫,不由得更是郁闷。如此一对比,彷佛她就显得狼狈,落了下乘。
在这种闷热的环境下,谁能比得过慕王的定力?
“不知傅大小姐今日悄然登门,所为何事?”慕王询问傅思滢来意。
傅思滢正色,道:“家中有意借我与王爷的婚事设贺宴,我此番前来,正是邀请王爷赴宴的。”
漠苍岚微微紧目,看向傅思滢:“贺宴?”
“正是。”
他轻敲手炉的节奏变得紧凑:“看来傅家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傅思滢不予否认,任由漠苍岚自己去想。她傅家当然不会有心办贺宴,可无奈有个心思狡猾的本家,又能有什么办法?
漠苍岚问:“这种事情让下人送请柬就好,何需你亲自前来?”
“当然是为表诚心。”
“诚心?”漠苍岚放下手炉,懒懒打出一个哈欠,露出疲惫之色,“孤身一人隐姓埋名地前来,还不敢露出真容,这是什么诚心?”
傅思滢抿唇,垂眸,嘴硬:“姑娘家的矜持罢了。”
“矜持?方才在屋外高台上侃侃而谈,毛遂自荐要当本王府中的第一个女门客时,可没见你有半点矜持。看来你所说不假,信口开河果然是你的才能。”
把傅思滢堵得无话时,漠苍岚悠悠道:“本王乏了,若是无事,傅大小姐就请回罢。”
知晓他这定然是没应下邀请,傅思滢不由地一急。
恐怕他心中清楚得很,傅家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又怎么会设贺宴,又怎么敢邀请他。
琢磨了琢磨,她起身,不顾炎热地走到他近旁的椅子坐下,还前倾身子向他凑去。
张口就暗搓搓地使坏:“是我家本家想要办贺宴,我估摸着他们不会邀请您,所以特地前来偷偷告诉您此事。”
漠苍岚微阖的双眼柔柔抬起,像花苞打开似的,觑向近在眼前的傅思滢:“这么好心?”
“嗯嗯!”傅思滢重重点头,“既然是对这门亲事的贺宴,王爷您不出场多不合适。”
她说着说着,热得脸上的汗开始往下淌。随手拿帕子一擦,看着就在脚旁的火炉,闷到无力言语。
她若是和慕王结为夫妻,岂不是意味着日后就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当然不行。
漠苍岚调整一下姿势,看到傅思滢摇着手中扇子,衣领处的薄纱被风吹拂得起起伏伏,露出的白嫩脖颈像是脆生生的竹笋。
“没有主人家的邀约请柬,本王不会自讨没趣,傅大小姐请回吧。”
傅思滢急问:“要如何你才会答应?难道出席贺宴对你无益吗?你与我的婚事目的为何,不用我明说吧?”
漠苍岚不假思索:“没有如何。”
说罢,微抬手指,示意送客。
他能猜到傅家本家的意图,也能猜到傅思滢的心思。但他无心帮谁。就算是他选择在贺宴上露面,也不会和傅思滢的请求沾上关系。
见漠苍岚难以请动,傅思滢失望起身。
前世的此时,她尚不知纷扰,以为本家肯为她办贺宴是出于真心,所以对本家还分外感激。毕竟本家的人脉广、地位高,结识交往的也大都是世家,能得到本家的认可,她世家贵女的身份也算是名正言顺。
为此,她甚至心大地没在乎结亲之人是凶名在外的慕王。
可其实呢?
本家利用这次贺宴,不仅邀请了各个世家,还请足了被皇上和慕王扶持的新贵。唯独没邀请慕王,一是因为慕王的体质特殊,极少应邀聚请,二是因为若连慕王都能请动,本家在世人眼中自然属于慕王一党,那样的话,本家就无法钻空子进行周旋。
贺宴上,本家借机左右逢源。遇到世家,可以说与慕王走近的是傅宰相,他们也很愤怒;遇到新贵,又可以借这门亲事拉关系。总之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用尽了手段扮两面三刀,以保本家在大昌变革中平衡生存。
本家不仅利用她傅家从中得益,还笑里藏刀地将她傅家打上慕王一党的签子,将她傅家逼上独木桥,这般无情可恶的手段,真是高明!
而她就是要请漠苍岚在贺宴上露面!既然傅家已经和慕王绑在一起,那本家也别想逃脱!
她要让这一场盛大贺宴,全然为她做了锦绣,她要让本家的好算计尽付东流!
眼见要作罢离去,傅思滢抬手去掀棉帘的那一刻,猛地一罢手,扭头疾步重新朝漠苍岚走去。这一次她走得更近,直接走到漠苍岚的身边。
伸手,便拉住漠苍岚的衣角,声色委屈:“好歹是庆贺你我定亲的宴请,你真的不去吗?”
她眼尾一耷,显出几分楚楚可怜来。
此一幕让不远处的侍从猛地后退半步。
漠苍岚瞥向傅思滢紧紧捏着他衣角的手,沉默片刻,抬头直视她,冷声问:“你这是在撒娇?”
蓦然与他森凉淡漠的双眸对视,傅思滢拼命忍住想要松手的冲动,几乎是在掐紧衣角:“嗯!”
“撒娇有用吗?”
“……”她吞咽口唾沫,“总得试试才知道。”
“放手。”
傅思滢火速松开手,转而捏上自己的衣角,垂头,倒更显得委屈。
漠苍岚将被傅思滢掐皱的衣角抚平,上下打量一番浑身写满可怜巴巴的傅思滢,无声思忖了好一会。
半晌,他道:“本王会考虑的,你走吧。”
这是他第三次表露送客之意,傅思滢也不好厚脸皮再继续纠缠。
她只能一步三回首地向房门走去,还保持着娇声软语:“那你要好好考虑哦。”
“好歹你之前伤过我,不给补偿么?”
“我会等你的。”
漠苍岚眼神冰凉地投向她,见她毫不收敛这副德性,便别开眼将目光投向书本。
走至门帘处,傅思滢缓缓带上帷帽,双手从内向两边拨开纱帘,露出一张俏生生的小脸,不忘强调叮嘱:“是你我定亲的贺宴,你一定要来哦。”略有暧昧情谊。
坐在软榻上的漠苍岚斜她一眼,见她冲他抛媚眼,当即一扭身子,留给傅思滢一个背影,似乎是难以直视母老虎撒娇。
“哼!”
傅思滢跺脚娇哼一声,转身终于离去。徒留屋内漠苍岚音色无奈:“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侍从在一旁感叹:“傅大小姐的脾气还真是一言难尽。”学变脸的吧,百变魔女?
百变魔女傅大小姐一出小楼,就拉下了脸。对慕王撒一次娇,她真是胆肥到把几辈子福气都耗光。
猛然间产生一个极端的想法,以后她就用撒娇手段恶心死漠苍岚!
傅思滢一出小楼,就备受瞩目。原因无它,方才这一场考校中,唯有她一人中选。正逢歇息,无论是之前在场的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