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姐姐，你想要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七千年前，我错付了真情，身死神灭之际都未曾看到你的苏醒，如今，再见，却已经是这样一番光景。”

    姽婳摇了摇头，那种蚀骨的恨萦绕在她的心中，皆在此刻化为一声叹息：“不曾想到，一向不曾对谁有过情意的澜姐姐竟然会用命相护藏在神魂之中的他。”

    “阿婳，你——”幽澜顿了顿，却发现竟然已经无话可说。

    她又如何会知道，她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曾经她以为阿婳为了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那是最错误最傻的决定。

    可是当心动终于来临之时，她又何尝不是为了一个人甘愿对抗整个天界？

    “澜姐姐，阑珊动用了逆命之术吧！”姽婳摇了摇头，有些苍凉地继续道：

    “其实当初被鸿钰震碎神魂之时，因为情魄被封印，所以便随着献祭而被困在了这死水之底七千年，我见到过你的苏醒，也见到过阑珊重生。”

    “当然，也在大约数十年前见到过那个我从魔族到达天耀。阑珊寻觅了我千万年，遍寻三魂七魄，怕也不曾想到唯一剩下的情魄会被困在在死水之底吧！”

    “那，阿婳你为何——”幽澜微微地疑惑地开口道。

    “为何不现身真正重生？澜姐姐，七千年前，我亲口许下这献祭之咒，一手铸就了死水，但凡非魔族之人入水必神魂俱灭，如今非全盛之时的我又如何能解开这禁锢？”

    “死水之底需要力量养护，魔血注入，却也需要我的力量灌注。所以，我出不去，而你们也无法进入，但凡进入者，皆会被那腐蚀之力吸引完全的力量，永远困在这死水之底。”姽婳苦笑着打断了幽澜未说完的话，无奈地继续道：

    “澜姐姐，如果不是落在死水之畔的你已经重伤到濒临神魂俱灭，我也不会冒险将你拽入这死水之底。”

    “原来是这样。”幽澜听着这一番话，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突然脸色变得一阵惨白，急切道：

    “糟了，阿婳，如今的天帝和初冥联手，那么如果在天耀的是初冥，他定然能辨认出天耀的借助凤凰神魂的你，天界种种，皆是试探，那么，阑珊的计划只要天帝稍微查探，到时候便会完全破灭！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未复生的我恐怕要被鸿钰抹灭了，整个魔族将要被重创！”姽婳的冷笑着扯动着嘴角，接下那极为残酷的结果，继续道：

    “阑珊已经陈兵六十万在死水之境，布下了弑神阵，此刻应该想着将那个我给怎样给带回魔界吧！”

    “如果没有转机，这一场战役，便就要以彻地失败而告终，因为，初冥那个两面派的小人，定然会从后进攻魔界！”

    “阿婳，你，竟然都知道了——”幽澜的细眉慢慢颤抖着，有些惊惧地开口道。

    “人间死水泛滥，是因为我需要新生力量稳固这濒临消散的神魂。当然，就在半日之前，鸿钰那个负心汉用息壤之力将我给逼回了这死水之底。”

    “那个时候，阑珊，姝凰，当然还有另一个我，都在，加之你刚才所说，猜出八九不离十应该不成问题。”姽婳难得平静地说完一段话，但这平静的话蕴藏着无尽的恨意与狠厉，缠绕着恶魔般的狂怒。

    “那，如今阿婳你和我皆是被困在在这死水之底，外面局势紧急成这般，又该如何做才能力挽狂澜？”幽澜那苍白的面容上因为这一抹急切变得更白了些，她原本静坐的身形晃动又晃动，猛然低头，呕出一口鲜血。

    “澜姐姐——”姽婳看着那刺眼的红，神色骤然而变，似乎想到了什么，话还未尽，姽婳忽然抬手。

    一束暗红的力量慢慢从她那素白的虚无手中探出，在幽澜反应过来之前骤然一拽，将依旧贴在女子神魂之中温养的白色凌厉的那一道灵魂连带着身躯猛然提出。

    “阿婳，你，你要干什么？”幽澜猝不及防地看着眼神变得憎恶与狠厉的姽婳，不由得一急，想要劈手夺下被虚无手腕抓住的楼雪，却最终因为身体虚弱的太厉害而跌倒，口中还在不断地渗出鲜血，有点凄凄惨惨的意味。

    “澜姐姐，若是想杀了他，我早就出手了，不会等到现在。”姽婳用魔力将身体微微倾倒的幽澜轻轻托起，朱唇微启，淡漠地猛然将楼雪给扔在幽澜身畔，有些气恼地开口道：

    “我见过他，跟在鸿钰身后的那个神仙，澜姐姐，真是想不通，为何你就偏偏对他上了心，甚至不惜将自己伤成这样！”

    “阿婳，你应该懂为什么吧——”幽澜幽幽一叹，揩去嘴角的鲜血，努力地压下那翻涌的气血。

    掌心也慢慢开始凝聚而成力量，小心翼翼地将白衣已经成血衣的楼雪慢慢扶正，准备开始疗伤。

    “我不懂，若是懂了，我何至于在这死水之底沉寂数千年，我宁愿从未懂过！”

    姽婳突然上前了两步，猛然打断了幽澜的动作，用那虚无手掌之中微微拂过，暗红色的魔力不由分说地灌入，一寸寸地修复着幽澜的残破的躯体，语气之中明显地带了一丝责怪：

    “澜姐姐，你不要白费力气了，如今你自己尚且都自顾不暇，又何谈在这死水之底救他？再说，你如果出不去，他一个仙人早晚也会在这相生相克的死水之底灰飞烟灭！”

    “阿婳，澜姐姐从未求过你什么，如今这唯一的一件事，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他绝对不是我们的敌人，也不过是被鸿钰和那个名义上父帝给利用的棋子罢了！”

    幽澜猛然躲开那力量的灌注，那冷寂的眼眸之中满满都是恳切地看着姽婳，希冀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早在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相逢之时，她用唤灵玉便已经知道他心中藏着的伤，后来细细调查便知晓他的所有，那个时候对他还不过是利用和怜惜。

    怎么不过短短半年岁月，寥寥数面，她就对他生出了那种无法言说的情愫，甚至为此甘愿付出一切？

    这便是令当年父亲母亲甘愿抵御万千压力也要在一起、令魔尊玄冥甘愿排除艰难险阻也要长相厮守，便是阿婳为了它毁掉了所有的东西吗？

    爱，果然是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