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带把到手的月明珠用带来的布袋子仔细包好，放到裤头管靠近腰部的位置，又打了一个死结，这才放下心来。

    那大猴子似乎还在酣睡，嘴巴流出一条断断续续的水线，滴在地上。

    我用手臂碰一碰阿带，问：“你说这大猴子，不是说有通天本领吗？怎么像个睡猫似的呀？”

    阿带“嘘”一声制止我，小声说：“都说巫支祁是上古神猴，就不知道是不是那只老猴子了。就是说不准这只是巫支祁还是他的后代了。老猴子倒是听说在淮河那边被锁了千把年，要是同一只，那我估计铁链断了，从淮河那边循水过来的。今日你我见着，也算是缘分了，都是可怜种，咱也别伤害它。”

    我点点头，说：“就是脖子装了弹簧，伸长缩短的，还有点意思。其他的本事，反正也没见真。”我想了一下：“要是这猴子跑到外面去，那可不得了了。对吧，阿带？”

    阿带白了我一眼，说：“你说话怎么像个娘儿们似的？要是这猴子跑外面去，想抓它的人多了去了。人家起码有个好听名堂‘千年神猴’，人人都想得到。说不定有人想吃它的肉，有人想把它抓住以奇货献之出卖换钱。人嘛，都喜欢稀奇古怪，没见过的东西。”

    我发现阿带的文采，思维逻辑，越来越现代了。我自己倒是变得越来越不开通了。

    阿带又示意我顺便多带几个不同颜色的明珠，说一来可以用来照明，二来出去了可以换钱，说：“你阴气够足，带几个没问题。我要是多带的话，会短寿。”

    “别狂我。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做水客而已。别假惺惺为我着想，”我怼回去。

    “什么是水客？”阿带不解了。

    “水客就是类似于代购之类的职业。说了你也不懂。”阿带哪里懂得做水客，做代购这些现代职业呢？可是他让我‘顺手’带几件明珠出去，这就是‘水客’一词的正宗来源了。

    我看地上有一个蓝色的小贝珠，于是顺手捡起，在阿带面前扬一扬：“就要这个蓝色的。”

    于是我们蹑手蹑脚地到往另外一边很暗的地方走去，我们才发现，原来那猴子上半身刚好堵住那像是个洞口的地方，在猴子屁股和洞口之间，勉强留下一个人蹲着那样的小缝隙。我叫苦不迭，阿带用手戳了戳那猴子毛茸茸的大腿，猴子一动不动，呼吸均匀，看来还在睡梦中。阿带想沿着猴子的大腿往上爬，从它胯部那地方跳到另外一边去。就在阿带站在猴子脚背，往大腿攀爬的时候，那猴子脑袋咵嚓一耷拉，把它自己给吓到了，于是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慢慢醒过来。

    正好看到在它视线正下方的阿带。阿带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和猴子对视，猴子的一滴黏糊糊的唾液正好滴到阿带的脸上，这才让阿带反应过来。

    阿带赶紧装作给猴子按摩的样子，又摸又掐的，想着糊弄过去。谁知道猴子把阿带拦腰拎起，举到头顶上方。

    阿带双脚腾空，又惊又怕，大叫着：“你这个笨蛋，赶紧想办法救我！”

    我一看那猴子挤眉弄眼，对着阿带狰狞着锋利的门牙一笑，知道这大猴子无非是记仇，要恐吓阿带。

    阿带被大猴子的手甩来甩去，着急地不停在那里大呼小叫，弄得那猴子越玩越高兴。

    我对阿带打了个暗号：“你天外飞仙，我红军长征！”我知道那猴子贼精贼精的，听得懂我们的话，所以用这种暗号。天外飞仙就是阿带要趁机从猴子屁股那里跳崖，我呢，就趁机从猴子脚下翻过。

    于是我弯下身，在地上捡了一个红色的月明珠，朝着猴子的嘴巴扔去。

    果然，那猴子上当了，歪着脑袋看了我一眼，把阿带搁在自己肩膀上。阿带又叫起来：“太高了！”

    猴子这时候想抓我，我就围着地洞转圈跑，那猴子的手掌大，脚掌也大，就是踩不到地洞周围的缝隙。于是它蹲了个屎坑姿势，低着头，瞅着我的藏身处，用一根手指往我的躲的地方戳下去。

    它这一弯腰，把阿带顺势给摔到地上。阿带顾不上痛，一骨碌爬起来，从猴子裆下就穿了过去。

    我瞅着猴子的大手指，肯定能把我戳成蚂蚁酱，于是躺倒在地上，缩进去角落，然后趁它的手指还没戳到之前，又爬起来，拼了老命似的沿着圆圈跑。

    我怕它一会又挡住出口，于是使了个虚招，假装跑向左边离洞口特别远的地方。猴子果然上当，大脑袋扭向他的右边，缓缓伸出手指。

    我瞬间调转方向，向他的左手边跑，瞅着它要站起来的架势，使出吃奶的劲儿向前飞奔，终于在猴子再一次坐下来的时候，穿过它的裆下，到达出口。

    出口的洞大概有五六米高，三四米宽，猴子的身体是进不来的，但是它的脑袋可以伸进来。

    于是我和阿带后有怪兽咬屁股，就顾不上前面什么情况了，一个劲往前跑。

    幸亏墙上偶尔还有一些细细的月明珠，给我们带来一点微弱的光线。

    我们没命了似的跑，发现那通道越走越细，估摸着猴子的脑袋也进不来，我们才稍微放慢下来缓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