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屿自然也不是风遂说的参透‘红莲’二字。上古洪荒神红莲淬火凤凰始天尊放火从来不需要什么招式。反正在她眼里什么招式都是普通的火，而她手里的火不用刻意规划阶级之随心所欲用之但就是让人遥不可及。

    可再见故人渊戈时得知渊戈以落魔屠城，平素习惯夜晚行动，所以故人只有白天收到召唤才会过来陪翊屿。

    他们碰面后亿万年的故人自然没什么衷肠要互诉，想知道些什么，只需要稍微离得近点就能实时感应到对方心里的想法。

    那会渊戈时常非常无奈，他看着凤凰原本一个着火的身体还非要往门口的荷塘里钻，目的只为吓水里的游鱼玩，又不真的去伤。

    他偶尔想他们两个上神在凡尘中的所作所为。

    对比起来凤凰绝对算得上慈悲。好歹翊屿还时常拉着他去荒山野岭斩妖除魔。而有时候他实在懒得去，翊屿却说:“屠城你都屠，想来杀两野怪也不碍事。放心戈兄你是陪我，这人情算我的。”

    渊戈也好奇过翊屿有空济世安邦为何不拦他大杀四方，翊屿感受到，回答说:“凭什么生来就该为这些卑微有余贪婪狡黠的生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是‘使命’何必让我们来凡尘滚一圈知人心险恶？让我们都觉得舍身赴死并不值得？如今各自心灵都沾上了染纤尘，有了各自中饱私囊的想法，如此滔滔想法在身，若坐以待毙以后又怎么平静的直视迟早的死亡？”换了男身，先解答他之后的疑惑:“凤与凰合体是天意，因为多出来一个。

    我们自身被用来代表阴阳，你踞月是阴，我赴日是阳，而我原本是两个真身，所以多了，如今合在一起就平衡了——你本男身，所以我合该是女子才平衡。

    不过本座两个元魄加持在身，想男就男，想女就女。”又托住脸颊，回头解释他第一个疑问:

    “既入世故，就以世俗人情设身处地的想，你去让一个乞丐突然发家致富，又马上逼他跳楼，他能会心甘情愿？

    不过我们追求不一样，你只想着杀戮来宣泄不满，亦欲六界毁完，就算补了天柱，归尘了也清净；而我觉得该来的躲不掉，所以‘吃喝嫖赌’，游戏人生都要做一遍，不然死到临头一定悔。”

    固而翊屿长期男身示人，她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琓溪时是花界即将覆灭之前——琓溪好像是奉旨下来取什么药材，那日花界都为之动荡，花灵们纷纷都争先恐后围过去。

    彼时她只在人群外远远看着觉得那翩翩少年风骨倨傲，淡淡微笑着总是礼貌周到。但是有一秒少年好似目光避开人群突然对她投来关切，发自肺腑的一笑——而那一笑惊世骇俗叫花灵们都叹为观止，捂心自惊。

    后来花界毁后，她无所事事就时常约着渊戈游历江南。他们并肩每每出现人群中，身旁的渊戈就频频有人注目。她便大彻大悟——原来是那些看起来娇艳欲滴、很美好的生灵不喜欢火，却喜欢男，而且特别喜欢好看的男子……

    过往重现正如痴如醉，突然夜风铺面结束了翊屿回忆，走神时注意力被分散，心就没空痛了。微微定神，面前蓦地伸出在面前之手吓她一惊悚。看清来人，她心有余悸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渊戈很无语，心中少不得好一通长吁短叹。明明是他刚走到一半翊屿又召唤了他。

    翊屿见他脸上难得有表情，眉头高抬似乎打算皱出发际线，并且不齿说，“起来。地上躺着也不嫌丢人。”

    “你若不回来，我今日也不会丢这个人，”翊屿深感安慰，打趣他，“戈兄莫不是见我只身孤苦伶仃在这荒山野岭里，一时良心发现回来带我下馆子去的？”

    “你还是别去了，我感应得到你目下心痛是因为某人。如今他也正要往魔界去，”渊戈提醒——免得到时候冤家路窄打起来了，矛头又甩在他这里来。

    “成吧，反正人家是去查你的。你先回去应对着，”说完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

    “就算魔灵真是我投放，查到了，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渊戈勉强解释了一下，姑且全是交代，又听话的在次化作月光而去。

    翊屿见人瞬间走得无影无踪，自己亦转身回屋。开门后，甩袖兰花指一捻弹了星碎火苗点亮房里的蜡烛。又抬手舞袖，隔空挥去陈灰。见屋内焕然一新后去洗尘里放温泉来沐浴更衣。转念一想，走前还顺带勤快的煨了一壶香茶，制造些人未走茶未凉的温馨假象。

    但真的沐浴完了出来粗略一撇空空荡荡又甚是伤感，明明大可安稳去睡时倍感空虚。一无聊又去想曾经琓溪夜里陪她修炼，虽然她不需要，但是有人陪着她就高兴。

    她把花界毁掉、与渊戈碰面好几年后，有一天琓溪傍晚突然降临在这院子里。

    那时她正无聊得只能乱砸东西找点事做，而琓溪对她嫣然一笑关切道:“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在花界见过一面，我找你好久了。”

    翊屿觉得自己在红尘里打滚挺久，分得清人情，所以一时间琓溪眼神里的热切她从不怀疑。

    “我记得你……来此何意？”翊屿转念一想总还是要问问人家此行目的。

    “我来你一起玩儿。”

    可能就是琓溪这句话轻轻叩响了翊屿心扉。她着沉寂得太久了，即便现世为人不过十几载——但此前一直都在沉睡混沌中——苏醒后热闹过了，再去回味曾经在白昼梦乡只身‘愚钝’熬过的那些漫长时光，便聚合成了心底挥之且五味陈杂不去的恐惧，也一直压抑着她。

    也就是这句话，翊屿开始慢慢接纳琓溪；以至于因为这句话，无论后来琓溪怎么把翊屿弄生气她都能用这句话安慰自己:‘琓溪这么万众瞩目的人，有这么多人喜欢爱戴，所以只要能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能够与之并肩不离不弃便就足够了。’

    这么想的话，她好像也不怎么委屈了。稍微整理一番情绪，思念便铺天盖地袭来。她不愿意承这种感觉不好受，心会痛，还是会忍不住要去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回忆她与琓溪月光下的追逐打闹欢声笑语。

    那时总是不肯好好修炼，打坐时飞过来一只小虫都能大发兴致追半天，也不肯好好看路。追得羁羁绊绊，似不怕摔倒也并非摔倒真的不痛，不过仗着知道就算失重琓溪也会接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