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琎郡主来到母亲殿下的寝殿门前,杨嬷嬷说昨夜长公主忧心整晚,还没有起身。
琎郡主知道自己的母亲殿下不愿意让自己远行,对自己避而不见。
可是,听说北弧给南楚确定出和亲人选的时间只有三天,难道母亲想把这三天时间给拖过去?
冯靖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琎郡主在她母亲的寝殿前坐立难安,不停的走来走去。
这是,陈一快步走过来,看见琎郡主他们也在,就直接在长公主寝殿门外禀报:“长公主殿下,右丞相那边遣了人过来,说待会就到长公主府上来求见长公主殿下。”
等了片刻,寝殿的门开了一点,从里面转出来长公主的贴身侍女。
她看到寝殿前的几个人,微微福了一福,轻声说道:“长公主身体不适,正在起身。她让琎郡主先去前厅,她随后就到。”
琎郡主微微一愣,马上对冯靖说:“冯靖,你和我一起。”
又对陈一说道:“陈总管,你也来。”
三人一同走到前厅,打开府门,等候右丞相。
右丞相的轿子来到长公主府门口,琎郡主已经往外走去。
冯靖赶紧上前一步,把琎郡主的袖子轻轻一拉,琎郡主的步子缓了一缓。
右丞相出了轿子,一抬头,看见琎郡主正巧翩然从府中走出来。
“丞相大人!”琎郡主微微一福。
“郡主,不敢当!”右丞相回了一个礼,抬起头,目光微微一扫,看到琎郡主身后的陈总管和那个少年。
那少年刚刚行过礼抬起头来,春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仿佛绚丽如春花。
右丞相闪过一念:“长公主应该早就有意让琎郡主去和亲,看来一切她都早有准备了。”
琎郡主邀右丞相来到正厅落座,长公主由丫鬟扶着从里面走出来。
琎郡主一看见母亲,快走两步,从丫鬟手中接过母亲的手。
冯靖看见琎郡主殷切的样子,不由别过头去。
右丞相看着微微弓着身子,如同捧着珍宝般的捧着长公主手的郡主,不知怎的,心里轻轻一痛,又想起长公主之前交给他的那封信来。
他稍稍收敛心绪,站起身来,向长公主行礼:“长公主殿下!”
“丞相。”
“长公主殿下,今日冒昧前来打扰,是因为昨天傍晚,琎郡主到我府中,主动要求去和亲一事。”
“琎儿!”长公主好像吃了一惊,转过头去,对着琎郡主轻轻呵斥一声。
接着她对右丞相说:“丞相见谅,琎儿她不懂事,请丞相不由放在心上。”
琎郡主在一旁着急,正要开口,却听见丞相说道:
“长公主恕罪,今天我不小心向皇上提到了这件事,皇上说——”
“皇上怎么说?”琎郡主急问。
“皇上说,感念琎郡主一片孝心,如果琎郡主为国解忧,即使远嫁,皇上也会时时记起郡主为国家作出的贡献,加封长公主,让长公主府荣耀无边。”
“真的?”
右丞相向上拱拱手:“君无戏言。”
琎郡主没等长公主说话,就猛得跪在长公主面前,扶着她的腿说:“母亲殿下,你就让我去吧!让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女儿,还能为您挣得一些荣耀!”
长公主看着跪在地上求自己的琎郡主,半响,一滴眼泪从眼中滑落。
琎郡主膝行两步,扑到长公主的膝盖上,哭了起来。
她感到自己的母亲殿下的手轻轻的放在她的后背上。
记事以来,这是母亲第一次抱她!
她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全身心的俯身进母亲殿下的怀里。
冯靖看着俯在长公主腿上哭泣的琎郡主,又看看旁边的人。
陈总管微微皱着眉头,轻轻出了一口长气,也许是感叹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没有白废。
右丞相看着琎郡主哭泣的身影,脸着有一丝惭愧的神色闪过。
长公主就那样把手放在琎郡主的后背,半垂着眼帘,仿佛庙里的菩萨,不喜不悲。
冯靖看着长公主的样子,忽然觉得一道凉气从脊柱串上来。
细思极恐。
从自己被陈总管“买下”,带到长公主府,教自己练“缩骨功”。
到琎郡主这样急切的争取机会和亲,愿意远嫁,就只为了长公主的能够加封,长公主府的荣耀,这样卑微的乞求长公主一点爱怜,长公主只稍微亲近她一点,就受宠若惊……
而长公主此刻就像神一样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动声色,但琎郡主却像着了魔似的,为了自己的母亲,不顾一切,献上自己的未来,自己的生死——一头栽进长公主希望她去做的事里面。
一个养成系的故事。
母亲把自己的女儿,不知用什么办法,完全养成了她自己想要的样子,她自己最忠实的奴隶。
琎郡主好像只是长公主的身体的一部分的延伸,一只手……
而这只手即使断了,长公主自身的完整也不会有太大的损伤。
但这对于琎郡主,这就是毁掉她自己的,毁天灭地的打击。
冯靖看着长公主,不妨长公主忽然抬起眼来,看向自己。
那一眼中仿佛空若无物,又仿佛含着许多意犹未尽的东西。就好像是日光,看起来是白的,其实蕴含着七彩的颜色。
冯靖有一种刹那被她的目光看穿的感觉。
他的心猛的一震。
他看着长公主的眼睛,并没有转开眼睛。
就当他要撑不住的时候,长公主又微微垂下了眼帘。
冯靖微微喘了一口气,一转眼,却发现陈总管陈一正看着自己。目光复杂,仿佛有着悔意。
琎郡主的哭泣仿佛很长,仿佛又只有一瞬。
她抬起头来,看见母亲殿下微微垂目看着自己,眼中仿佛是淡淡的慈爱。
长公主将她额前有些杂乱的长发轻轻拨开:“琎儿,如果你执意要去,我就让阿靖跟着你,随身保护。”
右丞相听闻,看看长公主,说:“长公主,这怕——”
陈总管在一旁向右丞相微微躬身行礼,说道:“这位公子,是驸马的子侄,在家乡长大。前段时间由驸马的哥哥送来都城,说孩子大了,想请长公主替他在京城谋一个职位。丞相请看,他的容貌是不是与琎郡主有几分相似?”
右丞相看看冯靖。前天傍晚琎郡主和这少年一起前来,只是惊鸿一瞥。经这么一说,细看,真有几分相似。五官极精致,尖锐到艳丽的轮廓。
丞相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长公主看着冯靖,他半垂眼帘,收敛而安静。
长公主心中微微一动,说道:
“说起来,他们俩的名字,听起来真是很相似。
他们俩名字也有缘,琎儿全名叫凤琎,凤,不常用。
他的名字叫冯靖。”
冯靖听到这里,心中忽然刺痛了一下。好像电流通过似的。
什么东西很快从他脑子闪过,快到他抓不住。
依稀觉得这刺痛的感觉似曾相识。
在哪呢?
在他出生的那个世界,他常常爱叛逆的跑出去,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到处旅行。
有一次,他来到西南边陲,那里有一座王府,王府里有一座锦绣峰,山中有一个巨大的洞。
在那里,他看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