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怕饺饺着急,也不跟老鸨废话,直接将钱袋子丢到人的手里。老鸨数了一下金额,顿时喜笑颜开,请几人进去。今个便是来砸场子的,那也无所谓,谁叫钱给足了。
饺饺反而站那不动了,她哭哑了嗓子,沙哑的说:“我不进去,进去算什么,捉奸么?”
若水一怔:“你现在耍什么脾气?”
老鸨再旁道:“娘子说的有道理,男人来玩玩最多就是撒一撒钱,您还是屋里头的娘子,他在外边逢场作戏而已。”
饺饺的神色更加难堪了。
若水瞪了老鸨一眼,老鸨灰溜溜的走了。
若水再说:“你不想见他了?”
饺饺仰头,瞧见了那人的身影,一抹淡红色十分刺目:“若是这般见他,我宁愿他死在外边。”
竟是萌生出一股狠心。
若水目瞪口呆。
影子都惊住了,未曾想方才还哭的可怜兮兮的小姑娘,转眼间狠的吓人。
若水解释道:“他多疼你,你心里是清楚的,他现在肯定在打什么主意,但喜欢你的心是不变的。”
饺饺眸子如结冰一般:“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行,他是我的,谁都不许碰。”
这世上有千百种借口理由,但她只管自己看见了什么,看见后心里想着什么。
什么苦衷,什么为她好,什么身不由己,都去他妈的。
她看向影子:“你叫他下来。”
影子抿了抿唇,上楼去了。
很久人都没下来。
若水等的有些着急,道:“咱们上去看看吧。”
饺饺摸着胸口,那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烧的五脏六腑在痛:“我现在,比之前更难受。”
“见了人就好了。”
“对,所以我等他。”
一路舟车劳顿,此刻已经是傍晚,天渐渐黑,夜露深重。饺饺裹着一件披风,有些冷,她发髻有些乱,眼睛肿的像核桃,脸色惨败,风吹得脸有些泛红,从哪来说都不好看。
相比起那明亮楼子里娇滴滴的姑娘,单薄衣衫下洁白的身躯,她简直太差劲了。
“饺饺,你生病还没好呢,别赌气。”若水搞不懂这股子执拗。
饺饺痴痴的望着二楼,成了一尊石雕。
楼内那么温暖,歌舞伴奏,笑声不断,寂静的夜里热闹非凡。喧闹声与楼外寂静的夜成了鲜明的对比。
酒香四溢,美人作陪。
影子扶住了巽玉的酒盏,道:“人来了。”
巽玉笑了:“我知道,看见了,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
影子笑不出来:“她不上来,要爷下去。”
巽玉捏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顿,笑的更厉害:“是个有心气的。旁人都说她对我千依百顺,那得是我按着她心思说事儿,她才听我的。眼下她不高兴了,可还说了什么?”
“说……若是您在这,不如死了。”
“哈哈哈哈。”巽玉低首温柔的说:“那就好,我会死在外边的。”
影子难受,酝酿了半天的措辞道:“我们都知道,爷这是为娘子好,但她并不领情。”
他浑不在意:“不领情才好呢,饺饺心明眼亮清楚的很,我用这种办法对她好,她不稀罕。她生气了,不要我也不爱我了,她干的出来这种事儿。恼怒总比伤心好。”
影子道:“爷这是何必呢。”
巽玉躲开了影子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是我把她气到了,她才不喜欢我,不是她怕了我,厌了我,忘了我。这样多好。”
影子一时无言,未曾想自家殿下还存了这么一份心。他不信她,不信她的爱会一直存在呢。
“我啊,差点杀了她。”
……
若水焦急到生气:“你这是做什么?千辛万苦的过来就是赌气?”
饺饺将碎发别再而后,神情平静:“赌气,不就是在比谁轻谁重么?”
她很冷,冷的哆嗦,不仅仅是今天夜里格外的冷,还是心冷。她不听任何借口,只看眼睛看见的,自己感受到的。巽玉的做法让她不舒服,那么无论对方处于什么目的都不行。
若水见说不动,心里咒骂两人,只得站在饺饺身边陪着。
于是出现了有趣的一幕,花楼门口站着两位女子,进进出出的人都看她,甚至楼里的人都探头望。
有人调笑,说是谁家的母老虎来了。
后来说话的人被打了一通,丢出楼去。大家就只是观望,并不说话。
饺饺适中跟木头人一样立着。
天越来越晚,越来越黑,天空晦暗不明,黑云压城欲摧,风越发的冷了,还夹杂着雪花,零碎稀少,但的的确确是雪。
居然下雪了。
雪花乱飞,落在发髻上好似一夕之间白了头。
的确有人老去,是那颗少女的心在老去死去,她爱的人是风是雪是冰冷而漫长的夜。
终于亮了,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微弱的光芒照耀大地,昨晚的雪后半夜就都融化了,地面上泥泞不堪。
站了一夜的人终于动了动,她往前一步险些跌倒。
若水上前一步将人扶住,二人都很疲倦。
饺饺抬头虚弱的笑了笑:“走吧。”
“不等了?”
“等不到的。”
她也不想在等了。
若水扶着她上了马车,一上马车人就闭着眼睛晕了过去,嘴里呢喃着什么。
若水凑近听了听。
饺饺呢喃:“我不要他了。”
坚持了一夜,等了一夜,身心俱疲。
二楼,雅间里只有两个人。
影子说:“人走了。”
巽玉眨也不眨眼的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我看见了。”
影子叹气:“您看了一夜。”
饺饺在楼下站了一夜,他在楼里看了一夜,那双眸子仿佛想刻下今日的裂痕,永永远远的记住,至死不忘。
“人最怕的是没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状况还非要动心,伤人伤己。”巽玉捏着酒盏也不喝,只是在手中把玩,浅浅的笑:“曾因酒醉鞭名马,,情多累美人。”
他眺望窗外马车,那车渐渐远去,帘子忽而被掀开。他心跳瞬间加速,不由自主的前倾身子,盯着那掀开帘子的人。
若水回头望二楼,两人视线碰撞一瞬。
巽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喜悲之下不在从容,眼看着马车成了一个小黑点,要彻底离开视线。他心底一慌,捏住了掌心,悲戚喊道:“影子,帮我把人追回来。”
影子抬步就走。
他又飞快叫停:“等等,让她走。”
影子便有立住,面带怜悯。
巽玉站起身,坐了一个晚上身子僵硬一动咯吱咯吱的响,他靠在窗边吃力的想在多看那马车一眼,却已经无影无踪。
他好像这辈子都见不到魏饺饺了。
巽玉笑了笑,一滴血从嘴边渗透出来,紧接着越流越多,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鲜血混杂着块儿状的东西被呕了出来,撒了满衣襟。
影子惊骇,赶紧将人扶住:“大夫,来人叫大夫进来。”
巽玉平淡的擦了擦嘴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好,还好,还好他没让饺饺进来,没让她看见。
……
饺饺回去大病了一场,昏睡不醒,楼下一夜受了风寒凉意浸到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