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行人、商贩发出一阵唏嘘。
这是个好问题!都教训了两次了,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这对顾大公子来说,简直是比被打更难堪的耻辱。
顾大公子被家丁搀扶着颤巍巍地站起来,虽然满脸的屈辱愤怒,却不敢违抗,只得咬牙如实回答道:“顾聚华。”
“你这名字好记!顾菊花,我记住了!”兰洗月一听,就拍手笑起来,“给你一个机会,麻溜地滚出这个地方,不然我就亲自送你出去!”
为了不再遭受灭顶之灾,一大堆家丁七手八脚地抬着顾大公子,逃也似的飞快地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一窝恼人的跳蚤消失后,西街变得宽敞、干净、清新多了!
“多谢姑娘仗义相助。”
直到听到这个声音,兰洗月才注意到青衫男子的存在。
那男子已经从地上站起,左手拎着行囊,右手上满是鞋印脏污,垂在身侧微微颤抖,显然是被踩伤,一时还恢复不了。
兰洗月感到有些意外,受到这等屈辱和侵害,他却能不卑不亢地站得笔直,既不抱怨,也不喊疼,试问世间有几个人能做到这样沉着冷静?她自己是做不到的。
那男子拱手向她道了谢,并抬头打量着马上的她,猜测地问道:“你是兰将军?”
“正是。”
她这人做好事一向不喜欢留名,不过既然被认出来了,她也就坦荡地承认了。
那男子的眼中有亮光一闪,就像是惊艳的目光。
“将军与传闻中,似乎有些不一样。”
兰洗月哈哈一笑,骄傲地抬起下巴:“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确实是凶神恶煞的夜叉将军。你又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惹上那位公子?”
她看这人清瘦斯文,为人谦和有礼,不像是喜欢惹麻烦的人,怎么会和那个顾大公子闹成这个样子。
“我从江南来,路过时相中了一个紫玉镇纸,谁知那位顾大公子随后前来,也想买这个镇纸。”那男子无奈地说,“我不肯放弃,他就用武力威胁起来,不仅要夺那紫玉镇纸,还要我磕头赔罪。”
兰洗月听得心头火起:“这菊花公子,仗着自己的家世为非作歹,欺压良民,总有一天,我要把这小子和背后的老狐狸都一锅端了!”
她策马扬鞭,临行时目光扫了一扫商贩手中那枚引起争执的紫玉镇纸,随口丢下一句:“这镇纸倒算得上精巧。”便绝尘而去。
青衫男子站在原地,目送那匹红鬃烈马离去,这才不紧不慢地转向一边的商贩,优雅地出声道:“这个紫玉镇纸帮我包起来吧。”
“好嘞,三两银子。”看完了热闹的商贩手脚麻利地把镇纸包装好,却在对方递出银票的时候愣住了。
青衫男子竟然伸手从胸口的衣襟里,取出了一张面值一千两的巨额银票!
商贩惊慌地手足无措,连忙推拒道:“不不不,您还是把这个收回去吧,我这都是些不值钱的玩艺,实在找不开呀!”
青衫男子拿着银票,看起来十分为难:“可是我……没有带零钱。”
商贩也惊呆了,这个被顾大公子当街欺压的江南男子,竟然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豪,看来方才大家都看走眼了,以为他只是一个无财无势的外地书生。
“实在找不开的话,就算了吧。”面对眼下这情况,青衫男子想了想,开口说道,就当商贩以为他要放弃镇纸的时候,他又补充说,“一千两买这个精巧的紫玉镇纸,也算值得。”
兰洗月离开西街以后,便笔直地往皇宫而去,因为在路上耽误了时间,等到她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凌建功已经从宫里出来了。
她一眼便瞧见从宫门走出的凌建功,他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平日常穿的銮影卫黑衣,行走间步履匆匆,挺拔干练,一脸的冷酷无情。
“死面瘫!”她策马直奔宫门,在马背上高声喝道,“你竟然背着我出门!”
脚步平稳的黑衣男人,听见这一声高喝脚下一顿,看见自家娘子兴冲冲地策马奔来的画面时,脸色突然一变。
兰洗月正打算兴师问罪,身为目标人物的凌建功却突然消失不见,下一刻,坐下的红鬃马突然一沉,她感觉自己陷入了熟悉的怀抱,一转头,发现凌建功居然已经骑上了马背,正坐在她身后。
他强势地拥着她,一勒缰绳,将马头调转了方向,离宫门越来越远。
“咦,你做什么?”兰洗月失去了主导权,晕头转向地问,“我才刚来,怎么就回去了?”宫门边守门的侍卫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兰将军气势汹汹地骑马奔来,还没进门就被拦截直接回去了,这教她多没面子!
男子低低的笑声来自她的颈后:“你不就是来找我的吗?既然已经见到我了,还进宫去做什么。”
她因为颈边的气息而瑟缩了一下,对这个男人的狂妄自大感到不可思议。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
她不服气地嘴硬道,虽然她的确是来找他的!但他竟然又笑她!她就知道,这个死面瘫只有在嘲笑她的时候才会笑!
“不找我找谁?”他不以为然道,“难道你要跟我说,你是进宫来找皇上的?”
她一听,立刻扭过头回敬道:“我就是来找皇上,我有要事要启奏!就许你忙,你能刚出新房就来找皇上,我为什么就不能?”
一同坐在马上的两人挨得极近,兰洗月一回头,就蹭到了他的鼻子,气鼓鼓地与他大眼瞪小眼。
凌建功微感意外,拉住缰绳减缓了红鬃马前进的速度,注视着她发脾气的样子。
“我没有去见皇上,也没有收到新任务的通知。”他好像在她的抱怨里听到了酸酸的味道,“怎么,莫非你是在吃醋,因为我让你独守空房了?”
心思被点破,她的脸上浮现出红云,揪住他的衣襟问道:“你没有去见皇上?那你进宫来做什么?”
她觉得他更让人搞不懂了,原本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太过敬业,想不到他进宫竟然不是为了銮影卫的职责,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宫里除了皇上,不就是娘娘、宫女、太监……
“我来找张英贤,拿了点药。”他抵着她的额头,将她心里奇怪的猜想全都打消。
“拿药?”她露出迷茫的表情,“拿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