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凌的不屑更加明显：“这样的朋友还不赶紧绝交，等着她祸国殃民吗？平时看你挺凌厉的，怎么还有这么嚣张的朋友？”　蒋如意叹了口气：“很多年的朋友了。”　“越是亲近的人，越不能心慈手软。不然就等同于养虎为患，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蒋如意沉默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宋安暖回到包间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　陆湛风笑着说：“快过来吃吧，不然菜都凉了。”　宋安暖坐过去。　“点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她转身又说：“留出一些给如意带回去吧。”　陆湛风淡笑不语，只是催促她趁热吃。　这家厨师的手艺非凡，简单的食材却能做出别具一格的味道。　只是宋安暖今晚的胃口一般，一样菜没吃多少就感觉饱了。　倒是陆湛风，从始至终都很少吃，不时抬眼看她，目光流连，带着回味的感觉。　他的确留恋从前……宋安暖坐在他面前大朵快颐的样子，让他既满足又欢喜。　宋安暖被盯看得难受，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我吃饱了。”　“暖暖，以前的事情对不起。”　抱歉的话破口而出。　稳重似陆湛风，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他接着又说： “当年我回来找过你，阿姨说你不在家，我在你家楼下守了两天，最后学校有事，我才不得不回去。”　宋安暖手上一切的动作都没有停顿，她抬起眼皮说：“过去的事了，没有必要再提了。”　“在你看来可能过去了，可是，在我心里它始终是道坎儿。”陆湛风坐直身体，认真的看着她：“当年我和如意是个意外。”　就算生米，也都煮成熟饭了，即便是道夹生饭，在宋安暖看来也无甚分别。　她坦言道：“不管是不是意外，结果对于而言都是一样的。”　陆湛风盯着她的眼睛感叹：“你就是这么决绝。”　看吧，世界就是这么是非颠倒。　蒋如意是，陆湛风也是，仿佛犯了错误的人，只要时间过去了，就该被原谅。否则就是被辜负的人小肚鸡肠，冷血无情。　宋安暖其实想问：“你们做错事的人，哪里来的这些理所应当呢？”　但好歹今晚的陆湛风被她当枪使，求仁得仁，宋安暖也不打算撕破脸。　最后只说：“只要被伤得足够重，任谁都可这般决绝无情。”她拿上包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陆湛风无奈的说：“好吧。”　他付了帐出来，开车将宋安暖送回去。　宋安暖没让他开到楼底下，而是在小区门口下了车。　夜已经深了，路两侧只有橙黄的灯光铺砌。　陆湛风驾车离开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着，这样的灯光让人回味，于是大段大段的回忆浮现脑海，满满当当的充斥心房。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每一个相爱的人都要毅然决然。只有这样，无论隔着多少的灯海与人海，路对面那个晕黄灯光下的小女孩儿蹦蹦跳跳的，才会永远来到自己的怀中。　是他将她的归宿改变了。　宋安暖没有直接进小区，而是到门口的站牌坐下。　从电话里她能感觉到蒋如意的恐惧，这个女人看似繁复，其实浅薄得像一张白纸。是低廉的精神生活让她的心绪变得复杂又讨厌，可是，刺激她也没能让宋安暖获得多少快感。　反倒是咽到肚里的美食都成了石头，感觉沉甸甸的。　宋安暖沉思的时候，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来，用胳膊肘儿碰了碰她。　“又打算坐公交环城旅行吗？”　宋安暖侧首，就看到乔玄那张年轻又发光的脸。　她吸了下鼻子回过头：“如果还有公交车的话，我就去环城旅行。”　“需要硬币吗？”　“不需要。貌美如花的人，靠刷脸就能环游整个世界。”　乔玄笑了声：“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过了一会儿，宋安暖问他：“庄遇行的案子有什么进展？”　乔玄注视着街对面不时晃过去的人影，声音沉沉：“警方已经追查得差不多了，庄遇行先前所从事的慈善活动早在两年前就变了质。他是资助了一些贫困学生不假，但是，绝大部分都是用肉体换取的。他将那些年轻的肉体贡献给圈子里有不良癖好的人，然后才给他们读书的费用，其实即便如此，那些钱也并非全额发放。庄遇行就是用这个牵制着那些不谙世事的孩子，来满足他的变态欲。现在他终于要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价代了，而且纪相思也就他的侵害行为向法院提起诉讼。庄遇行这一回是在劫难逃了。”　宋安暖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她想过内幕会很黑暗，但是，没料到会这么肮脏。　“那……那些反抗的孩子呢？”　乔玄看了她一眼：“弱肉强权，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好下场？”　宋安暖渐渐有了不适的感觉。　她按了一下胸口，情绪有些激动：“伪善人，真恶魔，我就不信这么久以来就一直未曾露出过马脚？这种恶行为什么就能延续到现在呢？”　乔玄半晌不再说话。　其实去年的时候，就有记者发现蛛丝马迹，可是，不等调查下去，转天便沉溺下去了，并未引起丝毫的反响。　不用别人说宋安暖也知道，这里面牵涉的权贵太多，一损俱损，肯定多方面压制。　这次如果不是庄遇行的心理医生爆料，而中兴法律杂志社的记者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在将证据提交公安机关的时候直接进行了爆料，一时间引发舆论雪崩，结果估计会跟之前差不多。　宋安暖想到什么，问乔玄：“你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吧？”　她不信强权会不给他压力。　乔玄一脸轻松的看着她，接着拉起她的手说：“走，环城旅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