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的时候就吃一口Fougasse，等你吃完了，我就回来了。”

    12）

    “嘟……嘟……嘟……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

    朱楚的担忧已经写在脸了上。但她此刻努力清空了因为睡眠不足而闹哄哄的脑袋，却发现自己根本连一个能够联系到郑西延的其他方式都没有。

    他俩的联系只不过那薄薄的手机，一个微信号，一个手机号而已。

    朱楚只觉得刚刚还只是闹哄哄的脑袋，现在已经开始疼了。她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几分钟前还让她欢欣鼓舞的、香气满屋的Fougasse，此刻对她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了。

    行李已经收拾好，明天的车票也已准备好，她把晾凉的面包收好在厨房，边再无事可干，只能呆坐在自己房间里。

    在多次尝试拨打郑老板电话，发微信，发短信，打微信语音电话都无果的情况下，她趴在自己床上，捏着手机，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似乎，偷走朱楚睡眠的小偷，就是郑西延本人。

    她恶狠狠地把手机甩到床头，心气不顺。如同昨晚一样，翻来覆去，却难以入眠。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溜走，而朱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窗帘外一点点变亮。

    终于，她一把把被子推开，稳了稳心神，下床翻出了纸和笔：“还没跟他说Fougasse要怎么吃呢……”

    朱楚在便条上写下了Fougasse的保存方式和几个食用的搭配方法，“哒哒哒”地跑了出去，粘在了郑西延卧室的门上。

    转眼，已经到了该出门的时候了。

    朱楚换好衣服，拖着行李箱走向大门，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地走回郑西延卧室门那里，使劲地按了按自己留下的那张便条，然后才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赶上最早的那一班地铁，朱楚往火车站赶去。

    由于之前爽约了朱楚的生日火锅，刘雪星在今天抛弃懒觉，送她去上火车。两人见了面，刘雪星笑着打趣朱楚的黑眼圈和接连两天都没睡好而导致的根本没法看的脸色：“骚年，我看你印堂发黑，此去公考必然马失前蹄……”

    “呸呸呸，哪有你这样，朋友去考试，你怎么都咒我的啊！而且我这是黑眼圈，黑眼圈！熬夜复习的黑眼圈……”她越说越没底气，尤其是说到“熬夜复习”时。

    “行行行，我这不是还以为你更愿意考不上呢……你不是跟叔叔阿姨闹矛盾吗？而且我看你现在在北城那个甜品店也做的挺开心的，收入也有了，房子地段也那么好……你还愿意回去吗？”

    朱楚面上是难掩的疲倦，但她还是打起精神来说：“不管怎么样，考试还是要认真对待的啊……”

    刘雪星一副“老娘还不了解你吗”的表情，吐槽她：“行叭……大学霸，‘蝉联四年的专业课绩点第一’称号拥有者。那身为朋友，我就做点朋友该做的事情——祝你此去考试，一切顺利！马到成功！早日回来陪我这个万年单身狗，这回行吗？”

    朱楚二话不说，卡住她的脖子，“你！祝福就给我诚心点儿！”

    不诚心的祝福者，其最大的弱点就是脖子怕痒，她笑着拼命挣扎：“哈哈哈哈！宝贝饶命啊……”

    另一边，随着初现的晨光，朱楚离开后就锁好的入户门，“滴”的一声，打开了。

    郑西延还是昨天出门时的衣服，神色也满是疲惫。他扯开早就松了的领带，把手里挽着的西装上衣也扔在一边，靠在沙发上皱着眉头，半阖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坐了一会儿，他闭着眼睛摸出了早已黑屏的手机——果不其然，他估摸着，昨天晚上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很罕见，郑西延的叹气声充满了无力感。他一手解开深蓝色衬衫的扣子，一手把手机放在了无线充电器上，重新开了机，顺手拿着换下的衣服，往自己房间走去。

    然后，他愣在了自己房门前。

    郑西延伸出手，却没有扯下来粘在他房门上的便签，只是小心捏着这张纸，凑近了脸，仔细读着上面的话。

    那边，他的手机终于充上了一点电，自动开了机，一时间叮咚作响个不停。

    读完这便签，他凝固的嘴角终于翘起一个不明显的角度，这个角度随即加深——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手机屏幕上那些来自“朱小楚”的信息和未接电话。

    直到此刻，郑西延因为一晚没睡和复杂的心情而麻痹的神经才终于接通了电源，顿时活跃起来。他的鼻子这才闻到了昨晚充盈了整个房间的香草味。

    一把推开卧室门，扔下手中的衣服，郑西延甚至来不及换下其他衣物，就快步走向了厨房。

    在那里等待着的，正是朱楚给他留下的Fougasse。

    说它是面包，它却更像是一片造型优雅的镂空叶子；按朱楚的便签上说，它来自薰衣草的故乡普罗旺斯，融合了多种香料的魅力：罗勒、百里香、迷迭香、薰衣草、甜牛至……正是这种种香气才组成了它的灵魂。郑西延洗了个手，站在厨房工作台前，冲着金脆的外壳一口咬下去——果真，外脆内韧，香气袭人……

    片刻之后，朱楚刚刚挤上了火车，她无视了身后小哥的帮忙，十分神勇地把自己的小行李箱举过头顶，塞到了行李架上。正松了一口气，往自己座位上一摊，她的手机就响了。

    朱楚还以为是妈妈来关照自己是否顺利上车的电话，而拿出手机一看，却是郑老板。

    一时间，她竟然有点手足无措，刚刚还毫无障碍举起行李箱的怪力烘焙师现在竟然连手机都拿不稳了。直到电话响了好几声，旁边的乘客已经在奇怪地盯着她看，朱楚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

    “嗯，是我。”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点夜宵时也没什么两样。朱楚暗自思?道，他应该……也没出什么事吧……

    “哦……那什么，你，你没什么事吧？”

    朱楚不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委委屈屈的，但是在郑西延那边听来，嗯，她还真不会掩饰自己。

    电话那头似乎有郑西延的轻笑声。

    我这么担心，他居然还有脸笑！还没等朱楚愤怒大骂，郑西延就开口：“害你担心了，对不起。”

    这句带着笑意的“对不起”成功闭上了朱楚愤怒的嘴：“噢……没事儿就行。我先挂了……”

    “唉等等。”

    郑西延才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就逃掉，昨天因为种种意外，没能抓住她回家前的最后一晚。胜负心如郑西延，他可不会放过接下来的每一个机会了。

    “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你做的Fougasse，真的，真的非常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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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样，也许是上车前和朋友的笑笑闹闹，有效缓解了朱楚的紧张，让她在回家的车上总算沉沉地睡了一个好觉。

    不，朱楚绝不会承认，让她嘴角含笑、一路欢睡的，才不是那个谁在开车前打来的电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