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怪她吗？如果不是她这种问题，我们还可以指望她帮我们跟儿子说说话，生孩子的事情啊，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到了晚年，谁不需要有一两个孩子在身边的？”
“行了，让我看，这件事情还是儿子的主意大一点。”
陈一梅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呆呆地走到阳台，神情恍惚，叶海山害怕她想不开，走上前去，“要不这样子吧，咱们就再忍耐一两天，等儿子能够闲下来，好歹再跟他提呀。”
“我一点都忍不住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什么东西都给他们准备好，房子有车子有，之前让叶子归生小孩的时候，他说压力大，我们就多给了钱，减轻他的房贷车贷压力，你说他骗我们的时候，良心不会不安吗？”
叶海山也没有多少的话能讲了，毕竟，老伴儿说的没有错，是这两个孩子一步一步骗着自己，还是最核心的那种，不能够让步的底线。
“也不是，你想，后来我们拿钱给他的时候，他不也是推三阻四的吗？其实孩子也未必愿意。”
“未必愿意，我们老两口眼巴巴地等着这个小孙子，结果他们呢，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不归路，还要继续走下去。”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孩子们都在上班，总不能过去闹吧？”
“为什么不能？”
“那么结果呢，觉得能够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你想逼他们离婚？”
“即便逼不了他们离婚，我就不能申诉一番吗？还有哇，她的这个毛病是不是有可以治疗的可能？如果有的话，去医院试一试也好。”
“看样子，周宜南也的确是在试了。”
“是啊。”
陈一梅叹了一口气，在刚才的病例书上，她很明显看见，周宜南是在三个月前去接受治疗的，后来连续的检查中，效果并没有十分理想。
同样是女人，她看得出来那一份份叠加起来的检查单上面，代表着什么。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还是跟儿子商量吧。”
“跟那个榆木脑袋商量，我们是得不到任何答案的。”
“那也总比自己在这里生闷气强啊。”
“去找周宜南谈一谈吧。”
“可千万别。”
叶海山还是理智的，他很清楚，这件事情如果闹到了周宜南那里，双方更下不了台。
而且，联系到之前周宜南亦步亦趋的模样，老人家甚至能揣测到她的心境，大概就是因为太过愧疚，所以什么事情都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就任人宰割吗？”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去问问潘玉兰？”
“她？”
“她肯定也是一丘之壑，说到这个就来气，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女儿是这个情况吗？为什么非要跟我们家儿子结婚呢？可见早就有预谋。”
“可是这种事情只有跟同样是长辈的人谈过之后，才能够有个具体的解决方案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谈。”
说句实在话，，陈一梅不想要用冷眉冷眼去面对这个守寡了二0年的母亲，她嘴巴上说得这样狠辣，但是难免设身处地去想，其实放在相同的境遇里，她也许也会这么做。
毕竟女儿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叶子归的为人大家也都清楚，为什么不呢？
“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是找叶子归吧，我就是想问问我们那个糊涂儿子，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能够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你好歹也别这么着急上火的，本来就有高血压的老毛病，何必为了孩子的事情跟自己过不去呢。”
“不和你说了，你这个老头子，就永远都是这样，好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儿子就是随了你倔强的性子。”
叶海山没有继续说话，他自认为是个严于律己之人，对儿子和儿媳妇却宽和，虽然年过七旬，但不愿给儿子施加太多的生子压力。
即便是这样无欲无求的一个人，还是冷不丁受到了生活的暴击。
“晚上我不想面对她了。”
“宜南吗？”
“我想回到自己的老家，看到他们两个人，我都觉得厌烦。”
“你刚才不是还说要解决问题的吗？怎么问题还没有解决，就要做起逃兵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当初老大意外去世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陈一梅的第一个女儿是长到十二岁的时候突然去世的，早上跑操的时候被飞过来的石头砸到太阳穴，回来之后开始发高烧，即便是及时送医了，也是无力回天。
所以在他们老两口的心里头，总有一个疙瘩横在那里。
他只希望孩子们平平安安长大，其他都不用管，儿子之后就是孙子孙女，但是这一个愿望，已经被扼杀了。
“你看，我们总是可以逢凶化吉的。”
“听你的吧。”
陈一梅突然想通了什么，她站起身子来，即便是脚步还有一些笨重，但好歹是在往前走了，叶海山要来搀扶她，却被她推开，“我去做饭。”
在周宜南努力工作的某个不起眼的早晨，她精心隐藏的秘密，她努力要去弥补的愧疚感，在一通电话结束之后，就彻底被毁了。
蒋欣瑶破天荒地请周宜南吃饭。
地点就选在单位旁边的一家茶餐厅。
周宜南打电话回去跟公公婆婆报备的时候，电话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周宜南不放心，又联系了婆婆的手机，结果是公公接的电话。
公公的回答也很简短，只说好的二字，就把电话挂断了。
“小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一直想请你吃饭，但被家务事耽误了，就一直都没有时间。”
周宜南有些拘束，她就是这样一个没有本事的人，只能对家里头的人横，而完全释放天性，就是跟姐姐站在一起了。
“小蒋姐，你客气了。”
“应该的，你看现在单位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了，不像老年大学，统共有五六个，要搞团建，也都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