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得你觉得吗?我跟你说,你看不懂这些男人的,他们表面上权势在握,叱咤风云,心里面还是渴望纯真,你没听周士双讲,他甚至说服他老婆的侄女要保全完整之身,以后可以卖个好价钱。”
“卖?”
阿霞的嘴角微微扬起,现在说起周士双,全身上下不知道有多轻松,卸掉一个包袱行走,全世界都要给她让路。
最关键是印证了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对呀,那天又拿我的女儿说事,让我把宁宁看管的好一些,不要去外面招惹了坏人,不要被别人吃掉。”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吃这一个字带着很强烈的暧昧意味,蒋欣瑶满脸嫌弃。
“你听他乱讲,真是个神经病,好歹自己不是生闺女,就能这样随便说别人。”
“所以在他的眼睛里,女人就是不值当,至少别人家的女人就是拿来卖的,不管是不是正经家庭教育出身,他那种优越感都是哪里来的呢?”
“别理他,他再以自以为矜贵,贱命不也是没了吗?”
阿霞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以蒋欣瑶的这幅架势,她早就把周宜南看做自己的敌人,两个人即便是上下属关系,周宜南也似乎毫无招架之力,对峙却已然形成。
“这是他自己应该得的,我现在说到合晏身上,不要扯远了。”
蒋欣瑶瞥了一眼阿霞,似乎是在责怪她岔开话题,阿霞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反正我觉得合晏继续走下去就是无底洞,但我实在想不出来周宜南有什么好,傻乎乎的,笨笨的,自以为正直善良,其实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职场上走得远呢?”
阿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她终于也明白一个道理,做事先做人,大概也就是周宜南这样没有心情去揣测别人,才会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背地里头听到同事们说起周宜南,大部分都是肯定的。
“你不要想这么多,我觉得合晏不至于这样,是因为觉得这种姑娘新鲜。”
“喜新厌旧的玩意儿。”
蒋欣瑶把东西往桌上一扔,大大的指甲钳砸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其实相比起周宜南,你不觉得叶青更要命吗?点点羞耻之心都没有。”
两个人永远都在讨论着自己最讨厌的,当然,话题也会有交集,也会为对方声讨一下那个假惺惺的白莲花,可是声援别人的最终目的,还是为自己。
“这样子吧,等一下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就看看叶青的反应,她若是敢来吃饭,咱们也别客气,若是不敢来,可见都不知道怎么个煎熬法呢。”
“我今天已经跟他过过招了,人家是看不上我这种粗俗人的,说起话来总是带着刺儿。”
蒋欣瑶心想,可不是吗?说白了,你就是个保洁人员,如果一心妄想和办公室工作人员有共同的社会地位,那这世界就是颠倒黑白。
但是表面上,蒋欣瑶一言不发,反而露出鄙夷的冷笑,“你管她呢,这种人就是狗眼看人低,你好歹能够自力更生,还养育着一个女儿,她有什么用?靠着男人,现在男人倒了,不过强撑。”
阿霞听着,倒也受用,想起了一件事,随口就说道,“那为什么刘星云没有闹到叶青的身上?”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蒋欣瑶,她定了定,“会不会是因为毫不知情?”
“她连周士双最后见的那个人都清楚,不知道叶青这个人的存在吗?而且之前他们家装修的时候,周士双总是带着刘星云到单位吃饭,叶青住在学校,哪一次不是掌厨给他们做饭的?”
“这也就奇怪了啊,不过也好解释,如果把叶青扯出来,不就侧面验证了自己的丈夫的确犯了错吗?”
“人死都死了,承认一个畏罪自杀有这么难吗?非得要闹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所以呀,独立和不独立的女人是不同的,不独立的女人愿意拼尽所有的尊严去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可是像我们这样子拉不下脸来的,就只能自己受苦受罪了。”
有风缓缓吹过,蒋欣瑶不知道第几次和阿霞攀扯西东,他们对单位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细细分析过,可是再怎么去精细分析别人,也没有办法过好自己的人生。
四0岁了,再过一个月,蒋欣瑶就四0岁了。
她看着眼边丛生的皱纹,感觉到越来越差的身体,又看着一天一天长大的女儿,突然间发现,时光从来就没有宽待过她,她有一副天生的姣好容颜,却在第一次婚姻的时候被这样送了。
前夫不懂得珍惜,让她从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往后交的男朋友,质量一个比一个差,男人表面上殷勤恭敬,实际上,两个带着家庭的人要结合在一起,难免为自己多算几步。
这样的功利,也是蒋欣瑶这种浪漫主义者无法接受的。
看着阿霞,就像是看着低配版的自己,她有时候会拿阿霞做比较,心里头会得到满足,有的时候又会纠结,为什么偏偏总是跟阿霞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打心眼儿里,她是羡慕周宜南的,看起来没有朋友,实际上比谁都坚定。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可就是稀稀落落的,两个主位上都没有领导,周士双和叶以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能够主持大局的人,就是蒋欣瑶了。
朱吟霜原本就沉稳,叶青跟周士双搞出那一堆事情时,她尚且可以忍得住,现在就更不用说,落井下石的行为越发不会有,只闷声吃饭。
叶青本来是没有精神应付这些人的,但是为了日后能够在单位更好立足,休息时间去补了一个妆,把脸蛋扑白,把嘴唇画红,头发高高束起,真是个活活的美人胚子。
胡姐呢,现在也在一点一点把自己摘出去,刻意要笼络蒋欣瑶一帮人,看到周宜南没有来,眼珠子一转,有些担忧地说,“小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