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娘和周氏一个鼻孔出气，莫玉晴更是恨她入骨，无论真相如何，只要莫玉晴力证，自己绝对讨不到好。
莫玉晴一身翡翠烟罗绮云裙，因先前禁足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在喜儿的搀扶下轻飘飘跨过门槛，美貌纤瘦真是我见犹怜。
“我的好晴儿，姨娘可算见到你了。”云姨娘上前接替喜儿，小心翼翼扶着莫玉晴来到老太太面前。
“晴儿给祖母请安。”莫玉晴盈盈一拜，连语气也是轻飘飘的。
老太太心生不忍，命人搬来杌子给她坐下，并道：“我今日破例让你出来，是因为完颜膏的事情，想必姨娘先前已经跟你通过气，你实话实说先前到底有没有用过完颜膏？”
“回禀祖母，完颜膏得来不易，世间只此一瓶。晴儿不敢随意使用，是以高僧赠予我后，我从未使用过。虽未用过，但高僧曾当着晴儿的面展现过完颜膏的功效。”言下之意正好与周氏方才的言语不谋而合。
“那房中可有用力完颜膏的？”老太太忙问道。
莫玉晴抬眸正对着江蓠，大家伙瞧出端倪，也纷纷对江蓠侧目。江蓠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有事不关己等着看笑话的，有落井下石狰狞面目的。
莫玉晴豁然从凳子上起身，跪在老太太面前，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道：“晴儿不敢欺瞒祖母，蓠表妹身上有完颜膏的味道。此味极为清淡，但味过留痕，实在让人过鼻难忘，晴儿虽只闻过一回，但绝对不会记错，祖母明察。”
“世风日下，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说巧儿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原是效仿主子。”云姨娘换上另外一副可憎的面孔，落井下石还不忘踩上一脚。
江蓠明亮漆黑的眸子此刻已经布满冰霜，表情肃杀，拳头紧握，因为用力过度的原因，手上青筋微微凸起。江蓠呼吸有些紊乱，整个局面都在周氏等人的掌控之下，找不出突破口的话，会被这群人生吞活剥。
外间一个声音响起打破了整个局面……
“谁的狗鼻子这么灵敏，还能过鼻不忘，本王倒是想见识一下。”低沉的男声响起，语气带着一丝冷笑。
江蓠抬头望外间望去，发现杜衡在蓝实和飞廉掩护下缓缓走近，竟是这泼皮，江蓠眼眸更加深邃。
杜衡出场的方式可谓别出心裁，蓝实和飞廉形成一个包围圈，杜衡便躲在包围圈里面，每走一步都极有分寸。
杜衡身长玉立，远远抵着门框不愿意进来，老太太倍感意外，还是毕恭毕敬上前迎接。
“老身不知九二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九二爷莫要见怪。”老太太颤巍巍靠近，“不知九二爷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祖母，二爷好不容易来一趟肯定有要事，外头热还是请二爷进来坐吧。”莫玉瑾唇角带笑，眼眸含着淡淡的水痕，顾盼生辉。
杜衡俊美的容颜对莫玉瑾有致命的吸引力，上回没找到机会表现，这次绝对不能放过。
谁知，立马吃了哑巴亏。杜衡让老太太靠近，却将她制止在两丈远的地方。莫玉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显得左右为难，脸色极其难看。
江蓠想起知府夫人让一大堆女人排队迎接杜衡的情景，记得莫玉瑾当时也在场，难道还没有摸清这泼皮的习性么？言急必失，莫玉瑾一向稳重，平日一副身娇体弱，实则自命清高，如此屈尊降贵多半是看上这厮。
老太太想起坊间传闻，可不能重蹈知府夫人的覆辙，遂命一众女眷皆退后两丈，与杜衡遥遥相望。莫玉瑾咬咬牙，低着头转身跟着其他人后退。
反观这厮闹出这么大阵仗，自己却乐得逍遥自在，笑意盛盛，指着江蓠道：“本王一路走过来，确实口渴了，麻烦你给我倒杯水。”
杜衡特意制定她是何用意，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所以然。江蓠面色不变，低垂着脑袋，装作听不见也看不见。
谁知，这厮竟然走出包围圈，快速上前朝着她再次指了指，完后又退回安全的范围，表现的这般明显，江蓠再也不能视而不见。
“蓠儿，还不快些给九二爷倒茶。”老太太冷脸催促，九二爷可不是莫家惹得起的人物。
江蓠点头应下，转身倒茶的时候感受到背后一道妒忌的光芒，心中微叹，她与莫玉瑾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江蓠端茶给杜衡的时候仍旧低着头，杜衡半蹲下身子歪脖子由下往上目不转睛盯住江蓠的眸子，江蓠被杜衡莫名奇妙的动作唬得一愣愣的。待江蓠走近，杜衡才懒懒的直起身子，上下扫了她一圈才接过茶杯。
“你们刚才说的完颜膏可是终南山老秃驴给的？”终南山得道的高僧在他嘴里竟然变成了老秃驴，众人是敢怒不敢言。
“正是一年前高僧所赠。”莫玉晴不敢直视杜衡，声音有些紧张。
“老秃驴年前也给了一瓶宓太妃，本王见过闻过也用过，味道是独特功效却一般般，名过其实。”杜衡冷声道：“刚才那位姑娘给我倒茶的时候本王闻得真切，她身上除了药味，没有一丝完颜膏的气味。到底是本王对了还是你错了呢？”
杜衡不客气指着莫玉晴，莫玉晴应声跪倒在地。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无论莫玉晴是对或错，他九二爷都得是对的。
莫玉晴脸色带紫，虽有不甘，还是低声道：“九二爷既然用过完颜膏，自然比小女子更加了解它的味道，王爷是对的。差点因为我的过失连累了蓠表姐，实在是不应该。”
“本王瞧你方才信誓旦旦的样子，没想到却是司马懿破八卦阵——不懂装懂。若只是闹个笑话倒也无妨，可现在关乎姑娘家的名声，往后还是需要谨言慎行，看来老太君以后要多花些心思管教才是。”
“这乃内宅后院之事，惊扰九二爷却是不该，老身以后一定多加管教。”老太太俯身颔首，觑了云姨娘和周氏一眼，目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