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原被安置在庄子后边的小偏房，杨大夫又悉心换了药，众人见暂无大碍，便退了出去，留下二大娘在旁照顾。

    从杨家村到清溪镇的庄子，一路上二大娘将事情的原委向江蓠等人一一道来。

    江蓠猜的没错，二大娘果然不是村子里的人，而是曹府的奶娘。四年前，晋原和二大娘从劫难中逃生，二大娘不舍老爷和夫人，也没有其他去处，于是回到曹玉丧生之地。

    晋原则四下寻找曹子峰的下落，每年这个时候曹玉忌辰，前来祭拜，二大娘便是接应晋原之人。

    奈何，苦苦寻找的这些年，竟无一点曹家后人的下落，说到此，二大娘忍不住伤心抹眼泪。

    杨大娘宽慰道，“你老莫要伤心，如今杨家村回不去，这庄子虽然简陋，却不失为避难之所。庄子远离集镇，还算隐蔽，暂且住下，待晋原伤愈再作打算。”

    “薛豪一定四下寻找咱们的下落，这里虽是隐蔽，我们也不便久留。”江蓠对师傅说道，“还是赶紧离开吧。”

    师傅点头赞同。

    杨大娘从后院牵来先前的两匹骏马，江蓠等人稍整理一番，欲跨马离去。

    “大师兄可有回来？”江蓠临走前朝珠喜问了一句。

    “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书信不断，就是不见人影。”珠喜埋怨一句，脸色稍微有些担忧。

    “既然有书信送来，应该无大碍。嫂子且宽心，我再命人前去查看一番。”江蓠笑着宽慰道。

    珠喜点头应道，“如此也好，你且去，路上注意些。”

    话落，江蓠和师傅、阿勇三人扬鞭绝尘而去。珠喜和杨大娘驻足远观了好一会儿，直到看不到人影，才返回庄子上。

    临近杭州城，果见侍卫严查。

    城门两旁站了许多百姓，对着墙上粘帖的字画指指点点。江蓠走进一看，赫然看到两张寻人告示，上面刻画的正是晋原和江蓠。

    江蓠是易了容的模样，所以站在人群中，自然无人识得。寻人告示旁边另外贴了张红纸，上面写着品药盛会因故往后推迟十日，具体原因却不慎言明。倒是九二爷杜衡担任本次盛会主审官一事占据了告示的大半篇幅，江蓠嗤笑一声，从人群中挤出来，跟着师傅和阿勇进了城。

    两匹骏马依旧迁到天香楼后院，小伙计熟络的接过阿勇手中的马缰绳。阿勇低头嘱咐几句，付了银两，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天香楼往莫府方向去了。

    天香楼天字第一号雅间里，水亦寒和蓝实临窗而立。

    “莫府表小姐身边的随从怎么出现在这里？”水亦寒将阿勇牵马给天香楼小伙计的一幕看在眼里，不禁问道。

    蓝实方才顺着水亦寒的视线，也看到了阿勇和小伙计攀谈，“难道是借马出去郊游，香闺绣阁中的女子在后院憋得慌，最喜这等郊外游玩之事。”

    水亦寒却笑着摇头道，“莫府是皇商，再不济也不可能外出借马，况且今日城中告示一贴，大批人马灌入杭州府，守卫森严。莫家如今将心思全部放在你家主子身上，这个节骨眼上哪有心思郊游。”

    蓝实觉得在理，点头便是赞同。

    水亦寒指着江蓠离去的方向道，“你看那人，倒像你家主子心心念念的莫家表小姐江蓠。”

    蓝实一惊，忙往外探出身子，瞪大双眼瞅着江蓠离去的背影，呐呐道，“我怎么看不出来是江小姐，那背影明明是为身材挺拔的少年郎。”

    盯了半晌，忽然缩回身子疑惑道，“寒少主何时见过江小姐？”

    水亦寒敲了一下蓝实的脑袋，笑道，“谁让你瞧背影了，她这一身男子装束，可不见识少年郎。”

    “那寒少主如何得知那人是江小姐？”蓝实更加疑惑。

    “得益于你家主子出神入化的作画手法，”水亦寒往凳子上一坐，“江小姐我没见过，不过凭着那双眼睛认出来的罢了。”

    蓝实恍然大悟，方才他并未看到江蓠的眼睛，所以没有认出来。

    “江小姐到天香楼来干什么？那两匹马又是怎么回事？”蓝实又问道。

    “这个嘛，或许天香楼的小伙计可以告诉你。”水亦寒笑道。

    话落，两人起身下楼，蓝实急急挡住了小伙计的去向。

    小伙计正牵着马往马厩方向走去，被突如其来的蓝实吓了一跳，忙道，“这位客官有何吩咐？”

    “我且问你，这马的主人是谁？”蓝实指着两匹骏马问道。

    小伙计响起方向阿勇叮嘱的话，眼珠子一转，笑道，“马厩里放着的都是天香楼房客的坐骑，小人手中的这两匹也不例外。小人只管牵来，拴好，喂食，其他的一概不管。”

    蓝实闻言，两眼一瞪，伸手就往小伙计身上拽去，“你牵来的马，会不知道是谁的？这马厩的马岂不是人人可以随意骑走？”

    小伙计一噎，又道，“天香楼住着的客人非贵即富，马匹都由各自下人看管着，我们不过是提供个地方让马儿休息而已，实在不知他们主人是谁。”

    “方才与你马匹的可是莫府的人？”水亦寒围着两匹马绕了一圈，问道。

    小伙计见瞒不住，无奈道，“是莫府的人没错，这两匹马就是他们寄放在此的，我只是收些看管费，客官能不能不告诉掌柜的？”

    “他们一般什么时候来拿马？”水亦寒走上前，问道。

    “不定，一般三五天，有时候小半个月。”小伙计被蓝实拽住，不敢说假话。

    “最近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两日前，寄存之人将将离去，两位爷不是瞧见了嘛。”小伙计堆脸赔笑道。

    水亦寒眉头一皱，两日前，正是周家丢账本，京中圣旨下达那日。

    “放开他，”水亦寒对蓝实喊道，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锭白银，“这银子你拿着，我们向你打听的事情不可说出去。至于掌柜的那边，你放心，我们会替你保密。”

    蓝实轻推一把，放开小伙计。水亦寒将白银递给他，小伙计抬眸瞅了好几眼水亦寒，放才点头接下银子，小心翼翼赔笑道，“客官放心，我绝对保密。”

    既有额外的钱两赚，又不用被掌柜的发现，小伙计别提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