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原抱紧石头的手臂晃动一下,双眸瞪得老大,满脸震惊,“这位公子是何意?你相信大人是被冤枉的?”
“我相信。”江蓠慢慢抬眼,郑重其事道。
“你到底是何人?世人都道大人不顾百姓安危,妄为人臣,是东瑜国的罪人,更是这杨家村百姓永生永世之恨。”晋原对江蓠的提防之心霎时退去,一股浓烈的情感喷薄而出,“可这一切并非大人所愿,大人有苦衷逼不得已为之。大人这是一步错,步步错,因果报应,因果报应呀……”
晋原越说越激动,身子剧烈的颤抖,手上抱着的石头摇摇欲坠,想来这么些年挤压在心中的情绪如泉涌般喷薄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眼看着石头就要往江蓠身上倒去,忽然急切的脚步声响起,接下来便有人喊道。
“何人在此焚烧?”
糟糕,府衙的侍卫回来了……
晋原被突如起来的声音惊到,手上动作不稳,石头重重往江蓠身上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阿勇忽然出现,漂亮的翻身,及时用背部挡住石头。侍卫听到声响,很快便将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围绕住,足足二十余人,拿着长缨枪齐刷刷对着三人。
为首的侍卫头头,嚣张道,“苦苦守着这破村子这么多年,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了。兄弟们,活抓晋原,上头赏银千两。”
十几个侍卫蓄势待发,瞪着猩红的眼珠子,如豺狼猛虎要将晋原三人啃食干净。
晋原冷笑一声,“你这逆徒,如今攀上狗官,仗势欺民,不得好死。正好,大人在此看着,且让我夺你贱命,慰大人在天之灵。”
话落,阿勇顿觉背上一松,晋原搬起怀中大石头,脸颊憋红,使力将石头往面前侍卫身上砸去。
嚣张跋扈的侍卫,脸色霎时一片惨白,惊呼着往两边躲闪。还是有几个侍卫被石头砸中,吃痛嚎啕起来。
“晋原,我劝你还是乖乖就范,念在你我昔日恩情,我可以让上头饶你不死。识趣的便乖乖交出图纸和封印钥匙,跟着上头混,有你出息的时候,何苦守着曹玉这死去之人。”
言语傲慢的侍卫头头原是曹玉身边侍奉之人薛豪,不过做些洒扫房屋来往使役,因手脚麻利,办事圆滑,四年前曹玉到江南治水便带上了他。
不料,此人确是个吃里扒外,阳奉阴违,背地里使暗枪出卖主人的卑鄙小人。曹玉死后,因告发有功,如今竟混得杭州府衙铺头一职。加之在京城识得些人脉,又仰仗摄政王给他的专职,到处为虎作伥,薛豪背后是摄政王,知府虽是不喜,也奈何不了他。
江蓠眸光一闪,墨华让薛豪在杨家村守株待兔,原是为了曹玉手中的图纸和封印钥匙。
“我呸……阉臣走狗。我晋原贱命一条,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高官厚禄终究昙花一现,唯有大人是心中牵绊。我留着这条命,就是为了提你项上人头来见大人。”
晋原拔出手中利剑,向薛豪劈去。
薛豪往后退一步,几十侍卫提枪齐齐上阵。江蓠对阿勇使了个眼色,以少制多,胜算渺茫,唯有智取。
“就你情深意重,就你伟大凛然,”薛豪嘴角冷笑,“统统都是狗屁……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跟我横。”
话落,侍卫蜂拥而上,刀光剑影间鲜血飞溅,三人身上皆染上道道血痕。冲在前头的晋原更是身前和背后多处受伤,阿勇要保护江蓠,根本顾忌不上晋原。
江蓠掏出染着毒液的银针,递给阿勇。
“蹲下……”阿勇冲着晋原大喝一声,手中银针如雨落一般射出去,随即升起真真白色烟雾。
被银针射中的侍卫,个个应声倒下。阿勇和江蓠趁着烟雾迷蒙,带着受伤的晋原快速离开院子,
师傅和二大娘闻声前来,白色烟雾正是他们所放,二大娘带着他们往后山丛林隐秘处逃去。
薛豪拿侍卫身体替他挡下银针,待烟雾散去,发现晋原早已经不见踪迹。双手紧紧拽住已经死去侍卫的尸体,恨得牙痒痒,两手一挥,尸体被扔得七八丈远。
冲着横七竖八,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的侍卫,薛豪怒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公公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若是让人跑了……”
侍卫一听,脸色吓得惨白,慌忙提起长缨枪跌跌撞撞跟着薛豪追出去。
杨家村前靠江河后靠山,虽不是琼山峻岭,但林森遮日,草木深深,越往深山里走,越是容易迷失。
不过,二大娘和晋原却熟识地形,师傅已经帮晋原止住了身上的血,伤口也上了药包扎过了,但由于失血过多,现在处于昏迷状态。
所以,一直是二大娘在引路。
“往下一直走,会看到一条溪流,顺溪而下,便能离开杨家村。”二大娘对着众人说道。
很快,眼前果然出现溪流。江蓠忽然记起清溪镇那几处庄子前面也有一条溪流,便问道,“此溪流可是通往清溪镇,下游应有庄子。”
二大娘看向江蓠,显得有些吃惊,“公子识得这溪流?”
江蓠却对师傅道,“溪流弯弯腰腰,隔了山野田庄,林木高山,没想到竟连着清溪镇的庄子。”
师傅也显得意外,却笑道,“为师只道那溪流水清澈异常,没想到源头竟然是这儿。”
“烦请大娘前面带路。”江蓠道。
晋原由阿勇背着,几人沿着溪流方向一路向下。
薛豪带着剩下的侍卫整个村子翻遍,未发现任何踪迹,质问村长和村民无果,只能留下一部分侍卫继续镇守,薛豪带着剩下的人压上村长返回了杭州城。
走了一夜,饿了便摘树上的野果以及打些山鸡野兔果腹,第二日中午,筋疲力尽之际终于看到了清溪镇上的庄子。
阿勇已经累得背不动晋原,由师傅和江蓠扶着进了庄子。杨大娘和珠喜听到声音赶紧出来查看,均被几人惊到。
待看清是杨大夫和江蓠,赶紧上前搀扶,“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提前回来了?这人……?”
“进去再说。”杨师傅道。
杨大娘和珠喜忙过来接手,扶着伤重的晋原进去,阿勇前前后后谨慎张望一番才关上庄子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