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莫玉瑾一人暗自神伤,心中思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方才不是还问琼玉仙子酿的哪种酒适合女人喝么?怎么话风一转又说不能与女人一起喝酒?
莫玉瑾望着杜衡离去的背影,越发是看不懂。
但瞧江蓠原先坐的位置,也没有了人影。
随着祝福莫玉柔和章京宇的掌声落幕,莫玉柔被贴身丫鬟曲莲扶回房间更换衣裳。台下一下子安静下来,台下的戏子正在急忙瞄妆,换戏服,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倒显得台上更是冷清。
莫老太太年迈,身子早已倦乏,由蔡嬷嬷搀扶着回了房。周家家主周崇光眼看杜衡离开座位,赶紧赶慢跟了过去。
宴席进入修整期,江蓠自觉无趣,加上脑袋有些昏昏沉沉,遂离开了座位,往外面的小道走去,海月紧紧跟着。
“小姐,桃花酿是好喝,可没人像您一样一杯杯往嘴里灌的。”海月嗔怪道,“白日里好不容易从外头回来,这几日受的苦还不够,还折腾自己身子骨。”
江蓠见海月板着一张苦脸,无奈笑道,“我哪里晓得那桃花酿后劲这般厉害,如今也没法子,喝进去的也吐不出来,大不了不再喝就是了。”
海月听完脸色稍微转好,“今日来的宾客如此多,加上方才大小姐闹得哪一出,想必大夫人无暇顾及咋们,不如早些回去吧。”
江蓠觉得头晕晕的,眼皮子直跳,于是点头同意。
今夜宾客众多,最近的垂花门需要跨越宴席区,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江蓠和海月决定从戏子后台穿过。
后台即将登场的戏子各个画着别样的鬼脸,红的绿的,戏服亦是花花绿绿,江蓠脑袋本就恍恍惚惚的,乍看到化了杂乱妆容的戏子,脑袋更晕眩的厉害。
江蓠不觉脚有些软,“海月,你且回去拿些醒酒茶给我,我头晕的厉害,怕是走不动了。”
海月闻言又是嗔怪又是担忧,“可是小姐,留你自己在这儿我不放心。”
“没关系,”江蓠摸了摸怀中早已经准备好的银针,虚虚笑道,“你且快去快回,我不碍事。头虽然有些晕,但脑子还是清醒的,而且这里人来人往的,有什么事情我还可以大喊。”
海月环顾一下四周,灯火通明,不见得是危险的,于是扶着江蓠到游廊上坐下,叮嘱一番便独自回溪棠院拿醒酒茶去了。
江蓠靠在游廊柱子上,半眯着眸子休息。
杜衡觉得台上无趣,瞧见江蓠离开座位,于是悄悄跟着她后面。不料刚跟到青石小道上,却被从天而降的两个大黑影吓了一大跳。
“飞廉,有人袭击本王。”杜衡大吼一声,同时躲到飞廉后面,未待话落,飞廉早已窜到杜衡前面,目露凶光。待看清来人,又默默闪到一边去。
“莫动手,是我们……”
杜衡定睛一看,原来是水亦寒和蓝实。
蓝实快步行至杜衡跟前,“我和寒少主正想到席间找爷去,爷怎么不在席上坐着,跑到这儿来干嘛?”
杜衡斜眼瞄了一下高高的墙头,没生好气道,“你们还真会挑时候,偏生本王从这儿经过的时候你们就跳下来,胆儿都要被你们吓破。”
“你若要埋怨,便埋怨自己为何走到这偏僻地儿来。”水亦寒不理会杜衡的白眼,“是舞儿不够美,还是曲儿不动听。刚才在外头我们可是听说了,莫家为了奉承你,特意请了民间唱大戏的过来,这会儿快要开唱了吧。你躲在这儿,岂不是辜负莫家一番心意。”
“奉承之心,不看也罢。”杜衡甩手,继续往前走去,飞廉和蓝实紧跟其后。
水亦寒笑道,“你如今接了盛会主审一职,巴结奉承你的人只怕会越来越多,莫家和周家独占两头,你就算不喜,也不好佛了人家的面吧。”
“他们的面子能有多大,我还不能佛了?”杜衡不屑道。
水亦寒一噎,想起眼前的主是当今圣上的面子也敢佛的人,努努嘴,顿觉无趣。
忽然杜衡偏回头又道,“你怎么也来凑热闹?我先前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着落?”
“着什么急啊,将将两日的功夫,能查出什么来。”水亦寒白了一眼,“你先前费那么大劲儿都没有查到,加上临风阁有意瞒着,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不得消息。”
杜衡闻言,脸色一沉,不乐意道,“你少忽悠我,半个月时间你姑苏云梦能将杭州城查个底朝天。”
“如今杭州城鱼龙混杂,各路神仙齐齐往这儿赶,你当是从前啊。”水亦寒没好气道。
杜衡嗤笑一声,“什么都没查到,你好意思来见我?”
“见利忘义!”水亦寒一脸心酸。
杜衡根本不把水亦寒磕碜他的话放在心里,一味往前面走去,眼睛东瞥西看,好像在找什么人。
“不过,我今日来此的目的还真不是因为你。”水亦寒意味深长道。
杜衡闻言冷哼一声,“那是因为谁?这里除了我,还有你认识的人吗?”
“现在不认识,不代表以后不认识。”水亦寒笑道。
“少卖关子,到底找谁?”话落,伸手拨开挡在面前的枝条,“莫府不会还藏着个你的老相好吧?”
跟在杜衡背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蓝实开口,“爷,我和寒少主是来找江小姐的。”
杜衡闻言,脚步一顿,水亦寒始料未及,险些装上去。
“谁?江小姐?江蓠?”杜衡回头问道。
蓝实重重点点头,将白日里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告诉杜衡,杜衡听闻低下头,心中思忖:老子先前天天往溪堂院跑,江蓠均是一副柔弱乖巧待在院中熬药的模样,没想到两日不见,人竟然跑出城去了。
水亦寒见他不说话,好奇问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江小姐。若不是她,你还不肯见我呢。”话落,摸着自己的下巴煞有其事道,“你这东张西望的,该不会也在找她吧。我就纳闷了,你拿着画像让我帮你找人,人找到了,你怎么没个表示啊?”
“表示什么?”杜衡抬头问道。
水亦寒一噎,停顿半晌还是答道,“江小姐既然跟画像上的女子有关,无论如何你都应该上去问问呀?找了这么些年,如今好不容易有点线索,按照你九二爷的风格,不得扑上去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