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默不作声地听着铁柱的推断，皱着眉头，这死者死得好生蹊跷！与韩文轩和黑森寨的连环杀人案都不一样，前两次她所看见的现场，凶手或多或少会对尸体进行破坏。

    往往凶手越是在尸体上动作多，就越能推断出凶手的精神状态。可是，现在这具尸体，只简简单单地呈现在这里，除了上衣没有之外，其它所有地方都很正常。

    慕淙屹抬眼见她陷入沉思，便问：“怎么？想到什么了吗？会不会是耶律武又回来了？”

    大家谈虎色变，那耶律武可是个狠角色，杀人如麻，割人的脑袋跟砍白菜似的。黑森寨寨门口雨中悬尸一幕，长安至今还历历在目。若非她心理承受力强大，又曾见惯了沙场战死，饶是哪个女子见了不会尖叫不会头皮发麻？

    长安摇头：“不像。正是因为什么头绪都没有，才觉得困难。”

    萧长乐在一旁奇怪地问：“难道常大人会破案？”

    周烁十分得意道：“那是当然！常安不仅破了韩文轩那死变态的案子，还破了耶律武的连环杀人案，怎么样，是不是很了不得？”

    长安口中喃喃念道：“酒坛里的酒已经喝光了。门上又有红布条……”

    周清络使劲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道：“常安，这帐篷里不只血腥味和酒味儿，还有一股奇怪的……”

    长安抬头看向他，只见他在营帐里各个铺睡之间走动了一圈，又循着味道走到了靠边的方桌旁，只见方桌靠里有燃尽的灰烬。他肯定道：“对！就是这个味道。柴草燃烧的味道。”

    李宝磊说：“这李大骗我说肚子疼要回营休息，没想到竟这么会享受，回来点了柴草烤火，还喝了一大坛酒！”

    长安脑海里便浮现出李大喝了个痛快，正是醉醺醺时候走进来一人，趁他还来不及反应便将他一剑刺死的场景。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首先，兵刃究竟是不是重剑呢？

    其次，就算李大醉得不省人事，凶手行凶为何连痕迹都没有？地上没有凶手的脚印，桌上的酒坛酒杯摆放得安稳，没有触碰之相，唯一留下的就是那根红布条。难道说……凶手有杀了人之后留下红布条的习惯？若真是这样，那这凶手定然就不会是耶律武了。

    耶律武喜欢破坏尸体，开膛破肚是他最大的杀人特点。一个凶手，要改变自己心目中的幻想是很难的。他既然喜欢那般对待尸体，只说明在那样行动的过程中满足了凶手的快感。连环杀人凶手为什么要接二连三地杀人，因为他们无法抑制对快感的渴望。就像师父曾经说过有一个凶手特别爱收集女人的双脚，所以每一次杀人都会将女人的脚砍下来。

    铁柱又认真细看了尸体身下的血迹，对慕淙屹道：“殿下，好生奇怪，这血迹看起来似乎和一般死者的不大一样。”

    周清络也凑了上来，皱眉道：“确实好像颜色上没那么深。”

    “清络，你看看他有中毒迹象吗？”慕淙屹问。

    铁柱连忙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抽出一根长长的银针在死者喉间刺了下去，拔出针后他看了看，摇了摇头：“殿下，死者并不是中毒而死。死因就是利器穿胸。”

    没有中毒，那血迹颜色为什么会不正常呢？长安百思不得其解。

    慕淙屹命人将铁柱所说的一一都记在册子上，又命人趁大部队没有回来之前将死者掩埋了，对李宝磊说：“此事不能外传，你们速速收拾，将营帐搬到军师营帐旁边。没有军师允许，不得擅自进出营帐。”

    周清络的营帐正巧在山腰凹进去处，是大军靠边缘处，若是搬到他的营帐的另一边，正好就能将李宝磊这一支人马与大军相隔离。

    几人听慕淙屹这么说，吓得当即便跪倒在地：“殿下饶命！殿下，李大真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当时在外练兵，并没有回营。”

    慕淙屹看了他们一眼，淡然道：“等查出真凶，自然还你们自由。”

    几人听了，越发战战兢兢。

    慕淙屹出了营帐，将长安叫到一旁，两人来到林子中。阳光微暖，林中树梢上的积雪在渐渐融化，时不时落下一团来。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在一片雪白之中想要找寻一点食物。

    “长安，真的看不出凶手是什么样的人？”慕淙屹问。

    长安如实道：“是的。”

    “还是你想早点离开，才不想插手这件案子？”慕淙屹又问。

    长安冷笑了一声：“殿下，难道末将在您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都说医者仁心，她虽然不是个正经的疗心郎中，但是也不至于明知需要自己时便撒手不管。当时在赫海城时，那朱三贵如此之讨人厌，她依然能抛却成见去试图帮助朱三贵的小侄女朱欣然，便可见她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长安分得很清，个人喜恶和人命关天的事岂能相提并论！

    慕淙屹见她神情惨淡，唇角那讥讽之意如此明显，冷声道：“本王自然知道你并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可是，殿下问出了口，就证明殿下已经往那方面想了！”长安冷淡道，“您放心，不管查不查得出凶手，在鞑子有动作之前，末将必定鞍前马后肝脑涂地为殿下分忧解难！”

    慕淙屹就知道，这丫头脾气一直古怪。一言不合就闹掰了。

    “你先回营换双干爽鞋子吧。”慕淙屹说。

    长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面，只见早已经浸湿，这才发现自己双脚早就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她冷声道：“殿下难道不知道，军中将士每人只一双棉鞋吗？末将的这双湿了，便只有单鞋可换了。末将今日不出去徒步还好，殿下，您可知那上万人，今天他们回来时各个都会比末将要湿得厉害？”

    慕淙屹被她这么一说，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他说：“你在气头上，本王暂不与你计较，等你消了气，再到本王帐中来商议！”说完，竟径直离开了。

    长安回到自己营帐中，郁闷地换下鞋子，又叫骁影打了一盆热水过来。

    正将冻红冻僵的双脚放入盆中暖和暖和的时候，周烁跑了过来，手上拿了一双崭新的棉鞋，藏蓝色缎面，狐狸毛做里，一看就知道昂贵得很。

    “常安，殿下让我交给你的。”周烁笑眯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