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飞虎奇怪地问：“古怪？什么古怪？”

    “徐大人说城墙上两个士兵见下了雪，竟脱了上身衣服，光着膀子在冰天雪地里跳起古怪的舞来！”凌风说，“来人说就是在昨天傍晚下雪子的时候，那雪子打在人身上生疼，两个士兵身上明明被打得冻得通红，却还一脸兴奋，双手朝天，又在城墙上叩拜起来。跟着了魔似的。”

    竟有这等事？长安也觉得十分蹊跷，便问：“后来呢？”

    “那两人嘴里吱吱呀呀的一边跪拜一边不知在念叨些什么，后来他们队正过来了，见两人如此疯疯癫癫模样，叫其他士兵将这两人带了下去。”凌风说。

    “徐大人那边如何处置？”长安又问。

    凌风道：“徐大人问你怎么处置呢。”

    长安皱了皱眉头：“在城墙上跳舞，那得看他们是否在执勤。若是换岗休息了，便劝说了事。若是正在值岗期间，那便按军法处置。”

    长安转头看向胡飞虎，问：“胡将军，您看如此处置如何？”

    胡飞虎立马笑道：“常大人说了算，常大人说了算。哈哈，殿下将兵权既已全数交给了大人，大人只需做便可。无须顾及旁人。”

    长安朝胡飞虎看了一眼，初时的印象依然未变。不知胡飞虎为何突然之间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改变，但是，此人心机颇深却是真的。若没有几分城府，也不会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自己接任赫海城守城战的任务之后，他明明比自己的职位更高，虽说辅佐，其实是左右不拿主意的。全凭她一人做主。想必胡飞虎将前后厉害关系已经想得十分透彻：若大胜，功劳第一份肯定是会算在她头上的，他胡飞虎也不过一个副将辅佐之功。若大败，没有参与决策才能更加方便撇清关系。

    长安对凌风道：“便让传令员将此话带给徐大人吧。”

    一个时辰之后，徐大人那边又突然传来消息，说是早上在城墙上跳舞的两名士兵死了！让长安和胡副将过去看看。

    长安凌风胡飞虎三人立时便动身，往内城方向而去。昨夜雪下得极厚，马匹行走起来要比往日更加困难。踏雨通体乌黑，只那四只蹄子雪白，此时竟看不出到底是它本来毛色还是粘了积雪。

    三匹马一路行过，溅起星星点点的雪花。三人英姿飒爽，经过市集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往这边注目。

    “长安！”那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长安急忙勒马，踏雨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双蹄落地之后长安带着它转过了身。

    “你怎么来赫海城了？”沈宜修从不远处的铁匠铺子屋檐下走了出来，连跑几步，来到她马前。

    “师兄！”长安神色因他而愉悦和轻松了许多，“你果真在赫海城。前些日子我还去清心阁找过你呢。”长安翻身下马。

    前头凌风和胡飞虎也勒停了马，凌风坐在高头大马上，脸上一贯的笑容不再，说：“有什么话快点儿说，别害得小爷我又跟着你挨二十大杖！”

    沈宜修疑惑地看了一眼凌风，问：“什么二十大杖？”

    “沈宜修，小爷劝你离她远一点！”凌风没好气地说，“上次她偷偷去清心阁见你，被殿下知道，回去我们每人赏了二十大杖。小爷我皮糙肉厚是没什么关系，不过躺在床上十天半月的事，她差点儿因此丧了命……”

    “凌风？！”长安回头皱眉瞪了他一眼。

    “怎么？”凌风嗤笑一声，“都是事实，还怕你这心上人担心怎的？若不是有周大人在，你现在已经投胎做人了好不好？！”

    “长安？”沈宜修伸手便想要握住她的手，长安不着痕迹地将手往后撤了撤，他握了个空，那手伸在半空中尴尬得很，迟疑了一会儿，最终两手搓了搓，哈了一口热气：“让你受苦了。”双眼却是脉脉含情地看着她。

    长安转移话题道：“师兄这是去哪里呢？”

    沈宜修笑笑：“哦，刚才去病人家里就诊，正准备回去呢。”

    “师兄没有住在病人家里？”长安问。

    “嗯，住在外面的客栈里。”沈宜修说。

    “师兄住在哪个客栈？”

    沈宜修没有直接回答她，只问道：“你现在应该在外城驻扎的军营里吧？师兄备了不少药草，到时候给你们拿过去，兴许用得上。”

    长安说：“多谢师兄。”

    “长安，你什么时候也和师兄这么客气了？”沈宜修双眼深深地盯着她，似有一丝受伤之意。

    凌风不耐烦了，催促道：“常大人，您还要说多久呢？可不要到天黑才好！”

    长安这才对沈宜修笑笑：“师兄，我还有要事，回头你来军营里找我。”

    “好，你先去吧。”沈宜修笑着看她重新翻身上马，朝他们摆了摆手。凌风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当初想要参军的也是他，最后不告而别临阵脱逃的也是他。常安，幸得殿下忙，不然这种逃兵，只怕要抓起来砍头示众！”

    长安听了心中不快，冷声道：“我师兄的事，你少多嘴！”

    “呵，倒是很会护短！”凌风斜了她一眼，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重重一抖马缰，自己先行而去。倒是胡飞虎，见三人样子有些奇怪，看在眼里，并未有任何表现。

    长安策马跟在两人身后，对沈宜修不肯将客栈名字告诉给她的事心中始终有些芥蒂。她沉着一张脸，想：师兄这是在防着自己吗？还是说……有什么难言之隐？但看他神色自然……她暗暗叹了一口气，希望自己只是多想了。

    三人进了内城，徐大人派了人在城门口接应他们，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尸体现场。

    一具尸体是在一处废弃的死胡同里发现的。已经有数名士兵将胡同外给围了起来，长安三人走了进去，见徐大人就在离尸体不远处询问这一位中年男人什么。

    走近一听，那中年男人说：“我哪里料到是个死人！这胡同里少有人来，旁边两户住户已经搬走了。我路过时也只是一晃眼，雪白的地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里，觉得奇怪便走过来瞧瞧……一瞧便瞧见他赤着上身死在雪地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