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亮,长安便穿着那身轻纱到了慕淙屹房中。慕淙屹果真坐在梳妆台前等着她,见她过来细细将她眉宇之间描画,又替她画了狐媚的眼尾。
长安今日终于得以露出真容,但是这么厚重的妆画上去根本就认不出原来面目。
慕淙屹替她画好了红唇,长安看着铜镜中的女子笑着说:“殿下,这镜中的哪里还有半点儿像我?分明像个狐狸精呢。”
慕淙屹将她的下巴勾起,仔细端详了一下,说:“的确如此。勾人心的狐狸精。”
长安站了起来,在他面前扭了扭身子,故意挑眉朝他扫了一眼:“人家以前可从来没有勾过你哦……”
那轻轻飘飘上扬的语气让慕淙屹心中一麻,他低喃了一声:“小妖精!你是要折磨死我吗?”说罢将她抵在梳妆台上恶狠狠地在她唇齿间辗转蹂躏,直吻得长安呼吸不稳,醉如一滩春泥趴在他胸前。
“殿下?”门外传来骁影的声音,“时辰快到了,准备好了吗?”
长安这才将他推开,重新坐回梳妆台前。“妆花了。”长安瞪了他一眼,“又得重画!”再见他唇角便沾上了一团艳红,笑着说,“殿下,您看您今日多漂亮!”
慕淙屹转过铜镜一看,拿白布巾将自己脸上的颜色擦干净,一边替长安清理一边说:“下回你若再敢勾引本王,小心本王将你就地正法。”
长安挑了挑眉,看着铜镜中为自己擦嘴唇的男人,敷衍地哦了一声。
匆匆忙忙画好唇妆,长安毫不吝啬地表扬:“殿下真是天资聪颖,凌风的拿手把戏竟学得这么快。真厉害!”说完,她踮起脚尖就想在他脸颊印上一吻,可惜人家太高,她没办法,一把将他肩膀勾住,又要往上蹭。
慕淙屹用食指顶在她脑门上,将她推开,压低声音说:“你若是想要,等过了今晚,我给你……”那暧昧的声音让长安登时便红了两颊。她连忙将他松开,逃也似的去开门。
慕淙屹在她身后说:“我都二十六了,是该开开荤了……”
此时的长安脸双耳都通红了。她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要表扬表扬他,亲近亲近他……男人!能不能纯洁一点?
长安将面纱扣上,走了出去。骁影守在门口,恭恭敬敬等着慕淙屹,似是没看见她似的。
三人乘坐马车,在锦都城内拐了几个巷子,马车终于在一处高宅大院前停了下来。骁影和前来迎接的人说了几句,那人点点头朝长安慕淙屹二人招了招手:“跟我来吧。”
二人规规矩矩默不作声跟着那领头人往里走,那人低声道:“北蒙的议和使者虽对外宣称带了舞乐队过来,恰巧有个伴舞的舞姬生了病不能上台,你等下机灵点,跟上节奏就是,伴舞的动作不会很难。”
长安低声道:“是。”
那人又看了慕淙屹一眼,说:“骑射队恐怕是混不进去了,你跟着在身边替他们打打杂捡捡箭头什么的。”
慕淙屹也道:“好。”
长安偏头见慕淙屹神色十分平静淡然,心道:从来都是别人替他捡箭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宣王也有这样的一日。不过他似是全没放在心上似的。
那人将长安带进一行舞姬当中,对着为首的那人悄悄说了句什么,为首的姑娘朝长安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长安便依言规规矩矩站在了舞姬队伍的最外围。回头去看时,慕淙屹已经跟着领头人离开了。
“姑娘们,动作快一点。”为首的舞姬催促道,“马上就要进宫了。”
长安出来时便已经穿了这身舞衣,又已经上好了妆容,此时倒是比其他女子更显从容。只见那些妙龄少女们一个个套的套外纱,描的描眉毛,乱做了一团。大概盏茶功夫过后,终于全都收拾利索了,这才由那舞姬领着鱼贯而出,来到庭院里。
长安站在最末尾,身形又娇小,根本就看不见前面的情形,但是那熟悉温润的嗓音却让她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沈宜修的声音无论什么时候听来都是那么好听,那么想要亲近。不知是不是由于相思蛊的原因。长安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努力地抵抗着身体的直觉。
“各位,等下到了紫金宫中好好表现。回头定有重赏。”沈宜修交待。
“是。”众舞姬恭恭敬敬地垂首行礼。长安也忙跟着低下头去。
“好了,走吧。”耶律行催促道,“都已经练习过多少遍了,今日若是出了差错,本王拿你们是问!”
“是!”众舞姬又是一礼。
出了庭院,长安远远看见那边整装待发骑在马上的骑士们好不意气风发。她偷偷朝一旁站着的几位伺候的小厮看过去,慕淙屹身形高大挺拔,在几位小厮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骑士队伍在前,舞姬们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紫金宫而去。马车上,舞姬们热切地交谈着,说着来锦都之后的见闻和锦都是如何繁华,与千祥城相比是如何富庶,又说到此次若是能凭一曲舞蹈留在锦都便是大幸之类的话题,长安只默默地听着全程未吭一声。
进了宫门,红高墙琉璃瓦,一路雕梁画栋鸟语花香,更是让舞姬们惊叹连连。只是却不像在宫外时那般高谈阔论,改做了窃窃私语。
“听说昭华的皇帝甚是喜欢美色。”有一个年纪稍小的舞姬说道,“这回咱们涟漪姐姐若是能得昭华皇帝的青睐,留在锦都的机会可就来了。”
“蕊儿,你怎么说涟漪姐姐?你自己若是好好表现表现,指不定也能被哪个达官贵族家的公子看上呢?”旁边有姑娘说。
“我?”那叫蕊儿的姑娘说,“我心里的人已经不在了……还不如回到咱们千祥城外的大草原去。”
“蕊儿,你还想着那昭华的殿下呢?”有人问。
蕊儿叹了一口气:“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蕊儿,你以后这话可不能和外人说!”旁边的姑娘提醒道,“这要是让驸马爷和三殿下听见了,定然不会让你再待在舞乐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