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只道不知云芊是谁，弯腰福了福：“不知云芊是谁？”

    “大胆！”旁边一位老奴喝道，“娴妃娘娘的名号也是你能直呼的？！”

    慕百川却摆摆手：“不知者不罪。贵英，别吓坏了这位姑娘。”李贵英颇会察言观色，心知慕百川已经对场中站着的那面相清冷的姑娘提起几分兴趣，忙退在一旁：“老奴该死。”

    “皇上数十年口味依然没变。”皇后娘娘冷笑了一声，“臣妾身子有些乏了，先行告退。”说完，她拂袖起身，纤纤玉手搭在身旁贴身宫女手上，仪态万千走了出去。

    周怀玉出了宸阳宫大殿，在门口停了停，吩咐身边的宫女：“替殿下熬碗醒酒汤，等会儿宴会结束了送过去。”

    “是，娘娘。”宫女毕恭毕敬屈膝答道。

    周怀玉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步步生莲行姿好不端庄，站在门外候着的一众北蒙骑士不少都将目光注视在她身后。在最角落的一人，目光微寒却又夹杂着几丝痛苦，沉沉地目送着她远去。

    很快，宫殿内传来传召的声音。骑士们鱼贯而入，慕淙屹跟在最后。

    一阵山呼万岁之后，慕淙屹才发现长安竟然已经坐在了龙椅边上，另一边以为红色衣服的舞女。他不知道为何长安只充当一个配角最后都被慕百川给注意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西域武士骑射十分了得，正巧今日我昭华儿郎也济济一堂，不如两国骑士比一比。”慕百川终于提到了正题。昭华地大物博水土丰美，一贯以大国自居，原就没有将南夏北蒙等国放在眼里。在慕百川上位之后虽然国力衰退，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慕百川此人又自视甚高喜斗，眼下北蒙前来觐见还不抓住机会好好比试比试？

    耶律行忙道：“谨遵陛下之命。我北蒙儿郎奉陪。”

    一行人浩浩荡荡又从宸阳宫移步后花园。

    都说紫金宫极尽奢靡之能事，长安去年来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毕竟那时候只不过陪着慕淙屹过来恭恭敬敬在御书房里回复娴妃之死的原因。现在到了御花园，她才明白皇家是多么腐败。

    亭台楼阁以紫檀雕刻而成，品种名贵的各色花朵就不用说了，就连他们踩在脚下的碎石小路都是自各处取到的最好的石材经一一打磨成圆润光泽大小一致的样子才嵌入路中。房山汉白玉、宝兴蜀白玉、大理苍山白……这哪里是一条小路？分明后花园是珠圆玉润的玉腰带！

    后花园占地面积广，但是总不如在围场开阔，慕百川道：“骑艺我们可以之后再约，今日便让两方儿郎比比百步穿杨功力如何。”

    沈宜修耶律行自然客随主便，北蒙射术厉害，来之前他们便做了打算要在今天的议和会见之上狠狠挫败昭华，顺势提出让昭华镇北军退出北蒙国界的要求。

    靶子器具很快就准备齐全了，慕百川搂着涟漪，身边跟着一直默不作声的长安，移步凉亭之中。而沈宜修和耶律行则紧跟其后，几人落了座，其他官员才在附近的亭子连廊处落座。

    比试还未开始，沈宜修的目光频频落在长安身上，耶律行注意到了，奇怪地问：“我们这群舞姬之中竟然有生得这么出色的姑娘，之前倒是没注意到她呢。”

    沈宜修见慕百川好不容易被涟漪带走的注意力又集中在长安身上，便请求道：“陛下，这名舞姬是所有舞姬之中资质最为愚钝的，小人怕待在陛下身边扰了陛下，不知可否将这舞姬还与小人？”

    他这已经是第二次为长安说话了，慕百川不由得越发好奇地看向长安，道：“沈驸马，你对这舞姬的关心好似超出一般？”

    沈宜修这才故作尴尬地笑笑：“陛下不知，明珠公主好吃醋……小人曾答应过她这一世只与她长相厮守。可，无奈在与她成亲之前与这小冤家生了几分情谊，所以这丫头一直被小人养在外面。原本想着就这次来昭华，将她带出来透透气，便悄悄将她藏在舞乐队中，谁知她笨手笨脚倒是吸引了陛下的注意力……”

    长安心生冷笑：沈宜修，你一张嘴张口便是故事，说谎早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十多年的谎话果然没白说！

    耶律行却惊讶道：“好个沈宜修，你当着本王的面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却做对不起我妹妹的事！你……咱们回北蒙好好细算。”

    慕百川又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回长安，很显然眼中露出不舍，并不想将长安“还”给沈宜修。他正欲要开口，只见李贵英急急匆匆地走过来附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慕百川这才转移了注意力，说：“好，等射术比试结束后让她们上来。”

    “喏。”李贵英敛了拂尘退了下去。

    “父皇。”隔壁凉亭中站起来一位身形和慕淙屹差不多的年轻男人，只见他一拱手道：“父皇，儿臣愿与北蒙武士切磋切磋。”

    那年轻男人和慕淙屹生得还有几分相像，但肤色却是少有的白，甚至要白过大多数女子，加上一双眼睛微微上翘脸型稍显瘦削，看起来更人一种阴郁之感。并不如慕淙屹阳刚。

    此人便是慕淙屹的同胞兄弟——太子爷慕淙峻。

    慕百川看了他一眼，转而对耶律行道：“三殿下，不如两方各派出五名射手，两两相对，胜者多便为胜，如何？”

    耶律行求之不得，立马应下：“好。就依陛下的。”

    随后双方便开始挑选人手。沈宜修的注意力全放在长安身上，耶律行见他分心，眉头一皱，自己下场去挑选参赛人选。来到二十名武士当中，各个都争相想要去比试比试。

    耶律行对己方射术了如指掌，当即便挑了三个射术最为稳妥的射手。

    “殿下。”慕淙屹站在最角落里道，“小人想去会会那昭华太子。”

    耶律行转回头来，见和自己说话的是一个身形高大面相普通的小厮打扮男子，不免心生奇怪：“你？去会昭华太子？你不知道昭华太子的射术了得，咱们这二十人里面也不一定找得出比过他的人来吗？就是本王亲自上前，也不一定能敌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