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嵩低下头，半晌，抬起头来，仿佛已经说服了自己，却依旧不敢与那一双双怒目圆睁看向他的杀红了的眼睛对视，声音也有些虚：“定北侯判上作乱，父皇带兵出征乃是正道！”

    “够了！”燕洵终于忍无可忍。“我念在你我旧情的份上，今日，放你回去。回去告诉你老子！灭族之恨，迟早要加诸于他，要他好好活着，别死得太早。”

    元嵩哑口无言间，楚乔驱马与燕洵并肩。

    燕洵略带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只见楚乔眼神坚定，便不再说什么了。

    “你们回去吧！”楚乔开口。

    元嵩隔着一层薄薄的硝烟，看向烟雾后模糊不清的楚乔，心痛道：“阿楚，你也要与我为敌是吗？”

    “我从未想过要与你为敌，三年相护之情，我永不敢忘。”烟雾渐渐散去，露出楚乔蕴着悲伤的脸。

    “好！那你跟我回去，我替你求情我保护你！不要跟着燕洵犯上作乱！”

    听到此，燕洵不易察觉地笑了，带着一丝慵懒，给了元嵩一个充满自信的王之蔑视。

    不仅天真，自欺欺人，还自我感觉极为良好，说的就是元嵩了。

    大话响亮，还是能做到再说吧。

    “但是，我现在，却要与整个大魏为敌。”

    看着元嵩震惊的眼，她说：“元嵩，燕洵欠你的，今日还了。我欠你的，将来一定还清。”

    元嵩自嘲地大笑道：“好！是我元嵩原来瞎了眼！”他拔出马鞍上挂着的宝剑，割断了自己的衣袍。

    割袍断义，从此，相逢及仇敌，你死我活，再不留情。

    “今日我元嵩，跟你们两个一刀两断，他日再见…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元嵩浑身颤抖。

    楚乔垂下眼眸，燕洵则一副无动于衷。

    若说他毫无感触，那是假的。只是他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从很久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楚乔则是深知无能为力，便也不再做挽留。

    燕洵已经报恩了，不然凭元嵩凭着几骑轻骑闯过来，怎么可能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马上指责他。

    他们九幽台上，便早已注定反目成仇。

    “淳儿，跟我走！”元嵩命令道。

    元淳看着端坐马上英姿飒爽形同璧人的燕洵和楚乔，一点点爬过去，跪在燕洵脚下，想要去抓他的脚。

    燕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催马后退几步，避开了她的手。

    她哭着哀求：“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燕洵哥哥！淳儿知道都是淳儿不好，九幽台的时候淳儿真的没办法，是淳儿的错，没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淳儿求你，不要造反好不好？淳儿不嫁给你了，淳儿只要你活着，你活着就好，哪怕不在淳儿身边。”

    楚乔看了一眼燕洵，神情复杂，感动、怜惜、不忍、愧疚、醋意交融。

    感动于元淳的痴情，怜惜她的可怜，不忍无法给予她任何安慰帮助，愧疚反思自己对燕洵的有所保留，吃醋燕洵的桃花旺盛。

    人心浮沉的长安，这样来自于彼此之外的真诚而不求回报的表白，他们都很久都没听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