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层暖融融的光,和周潭的眉眼绝色相比,宋敬崎最多算是斯文俊秀,但他身上有一种介于风流与深沉之间的独特气质,无论万花如何迷醉,他都能以自己的方式,活得片叶不沾。
翻动杂志的间隙看见周潭从楼上走下来,宋敬崎上下瞄了几眼笑道:“你怎么比我家里养的红魔松鼠还怕冷,周身上下,捂得都快看不见脸了。”
周潭没接他的话茬,在他对面坐好,开门见山:“听说,你曾经跟秦钊是很好的朋友。”
宋敬崎耸了耸肩膀:“算不上很好,酒肉朋友吧,不过后来掰了。”
周潭追问了一句:“哦?为什么?”
宋敬崎笑了,形状细长的眉眼亮得惊人:“因为我想睡他弟弟。”
周潭一哽,骂了句:“畜生。”
宋敬崎踩着横在两人中间的小茶几跳到周潭面前,膝盖抵着沙发,整个人都罩在了周潭身上,低声道:“我就喜欢漂亮且有脾气的,秦钊他弟弟好看是好看,但未经打磨,总显得浮,周老板才是真正的人间绝色。”
周潭手上一动,一支银亮的枪管冰冷冷地抵上宋敬崎的 小弟d-i ,道:“滚!”
宋敬崎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周老板若下得去手,尽管开枪便是。”
说着,宋敬崎脖颈微低,重重地吻了过去。
周潭过生日时去过的那间小酒吧,也在宋敬崎名下。那里的调酒师手艺不错,刘向华偶尔也会过去坐坐。时间还早,酒吧里并不热闹,宋敬崎趴在吧台上玩着骰子,刘向华弹过去一支烟,道:“你让我送到中缅边境跟秦钊会和的那几个人,我已经送过去了,没出什么纰漏。”
宋敬崎咬着烟点点头:“许铭深曾经留下一张名单,那些人都是名单上的,信得过。”
刘向华道:“你天天往周家跑,比上班打卡都准时,究竟想干什么?外边全是风言风语!”
宋敬崎笑:“周潭太好看了,我想睡他。”
刘向华一脚踹过去:“说正经的。”
宋敬崎道:“秦钊孤身赴险,国内要是没有一个旗鼓相当的人来牵制周潭,他就危险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感情这东西,对我来说远远没有银行账户里的余额来得重要。商人重利,我是,周潭也是,真心这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的。”
130
和秦钊分开的第三年,秦进完全变了一副样子,他按时睡觉,努力读书,从不逃课,不做任何违规的事情,空闲的时候就去泡图书馆,专业书籍,国外名著,他也不挑,有什么看什么,在图书馆的借阅名单上留下一串长长的痕迹。
图书馆的管理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他很喜欢秦进安静看书的样子,不浮不躁,透出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沉稳。老爷爷经常从家里带点小零食过来,逗小孩似的往秦进口袋里塞,一边塞一边说你太瘦啦,要好好补一补,有时间到爷爷家里来,我让老伴儿给你做好吃的。
“老伴”两个字让秦进心头一暖,眼前隐隐浮现秦钊的脸,他想,我要是也能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该有多好,我们两个并肩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看日出,看夕阳。
暑假的时候,宋敬崎开车带秦进去了一次海边。阳光极暖,落在秦进黑色的发上,跳跃起浅金色的光斑,他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睛,念着秦钊的名字,想着他现在好不好。
宋敬崎脱了鞋袜,挽起裤腿,赤着脚走在秦进身边,他弯下腰盛起一捧细白的沙,有海水漫上来,每一粒都闪耀如星辰。
海风里有刺鼻的咸腥味,褐色的礁石沉睡在蔚蓝的背景中,漂亮得像是一幅着墨浓艳的画。秦进迎风站了一会,雪白的衣角翻飞如蝶,宋敬崎听见他疲惫却温柔的声音:“要是秦钊也在该有多好……”
宋敬崎倚着礁石
慢慢坐下,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期盼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秦进在有海水漫上来的地方站了一会,清瘦的背影被海风勾勒得出嶙峋的形状,宋敬崎静静看了一会,突然道:“秦进,你该庆幸的,庆幸自己还能这样不计回报、毫无保留的去爱一个人。如果能有人像你爱秦钊一样的爱我,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实话说,我有点嫉妒你们。”
秦进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他捡起一个鹅黄色的鹦鹉螺贴在耳边,据说通过鹦鹉螺可以听到远方爱人的声音,秦进透过呜呜的波浪声回忆着秦钊温柔了眉眼同他说话时的样子,整颗心都是软的。
秦钊我真的很想你,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想着你。
宋敬崎没告诉秦进,不久之前秦钊在一次交易中受了很重的伤,对方欺负他是生面孔,想要钱货通吃,秦钊断了三个肋骨险些没能走下手术台。秦钊彻底陷进了兵工厂的泥潭里,周潭想要他尸骨无存,谁也说不准他到底能不能从中缅边境活着回来。
谁也说不准,秦进究竟还要等待多久。
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秦进收到了一张来自赫尔辛基的明信片,楚年说他已经安顿下来,在当地的一家私立学校做中文老师,孩子们很喜欢他,有一个中德混血的男孩喜欢追在他身后问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浅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好奇和崇敬。楚年说,每当我看着他,总能想到我自己,当年我就是用这种眼神仰望着周赫森。
我总是梦见他,梦见他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头发是黑色的,眼角没有皱纹,他说他再也不走了,我高兴得哭出来,睁开眼睛才发现,身边是空的。
明信片的最后写着一句话——记得替我看一看终成眷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秦进拿着楚年寄来的明信片站在阳台上抽了很久的烟。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秦进二十五岁,那是他跟秦钊分开的第四年。他依旧清瘦,瞳仁沉黑,眉眼间没了以往跳脱张扬的样子,日益成熟。失眠和胃疼的毛病依然在,他已经习惯了睁着眼睛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
没课的时候他会守在家里陪秦妈妈出去散步,陪秦爸爸下一盘棋喝一杯酒,做到了一个孝子应做的一切。
他把所有真实的情绪都藏了起来,没有喜怒也没有哀乐。
阳光正暖,地上洒满了铜钱大小的光斑。秦进和秦妈妈并肩坐在小花园的长椅上,隔壁奶奶带着不满三岁的小孙子出来散步,孩子太小,走路走得跌跌撞撞,跑到秦进脚边时差点跌倒,秦进伸手扶了他一把,小男孩从口袋里 m-o 出一颗水果糖,口齿不清地说:“哥哥吃糖。”
秦妈妈 m-o 了 m-o 小男孩的脑袋,对秦进道:“四年了,秦钊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吗?不交新的朋友,不结婚,就这么一直等下去?不会觉得难受吗?”
秦进“嗯”了一声,折了枚叶片握在手里把玩,道:“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秦妈妈笑了一下,眼睛渐渐湿润:“还是你狠啊,我跟你爸爸,到底没有拧过你们两个。还是你们厉害。”
秦进没言语,把叶片撕碎,一点点的扔进泥土。
秦妈妈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秦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