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姬从渭河边回到了府中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闺房当中不出来。闺蜜何琼看半天蔡文姬都不出来,有些担心,就敲了敲蔡文姬的房门,然后推门就进去了。
何琼所在的何家也是望族,当年出了一个何皇后,还有一个大将军何进,但何进和何皇后死了之后,何家也就分崩离析,好在何琼所在的分支与何进那一支并不如何亲近,才在之后的几轮清洗当中存活了下来。
这个何琼从小就不爱女红爱舞刀弄枪,因此胆子要比寻常的男人还要大。当时在渭河边所有的女孩子都惧怕人高马大如同狗熊一般的典韦,就只有何琼上去跟典韦攀谈了一会儿。
何琼进了蔡文姬的闺房之后一看,蔡文姬正走在梳妆镜旁边呆呆的发愣。
“想什么呢?想今天在河边碰到的范宽先生了?”
蔡文姬脸色微微的一红,道:“才没有。”
“还说没有?看脸都红了。我的小蔡琰可是春心动了呀。”
面对闺蜜的调笑,蔡文姬轻声叹了口气,道:“可是,就算是两情相悦,又能如何?今天,不就是卫仲道来迎亲的日子吗?”
何琼当然知道蔡文姬为什么发愁,可是自己也没有办法帮助蔡文姬。给蔡文姬出主意,让她趁着还没有嫁出去出去疯一把已经很不错了,难道说逃婚?
先不说这个计划能不能实现,就算是何琼说出来,恐怕蔡文姬也不会做。蔡文姬可不是卓文君,知书达理的同时,很顾及家族的脸面。
何琼坐在了蔡文姬的身边说道:“在渭河边,范宽可是高喊要迎娶你呀,你真的不动心?”
蔡文姬幽幽的道:“他有那个心,我也知道。可是,马上卫家人就到了,怎么可能呢?”
何琼夸张的道:“你还真的对范宽动了心了?你和他只是第一次见面,就爱的死去活来了?天无棱,乃敢与君绝,是不是?”
“动心又如何?有意又如何?最终我不还是得嫁给不认识的人?范宽跟说,我嫁的人会短命,希望如此吧。”蔡文姬想到范宽说的话,想到了范宽对自己的调戏,更是心乱如麻。
正在这时,外边有人敲门,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来:“文姬可在?”
蔡文姬和何琼对视了一眼,听出来了是蔡文姬的叔父蔡睦。
蔡睦并不是蔡文姬的亲叔叔,因为蔡邕这一分支只有蔡邕一个人,而这个蔡睦却是蔡邕的叔父的儿子,也就是蔡文姬的堂叔父。
蔡文姬和卫仲道联姻,蔡睦和另外一个堂叔父蔡谷两个人在其中做了很多牵线搭桥的事情,摆明了要尽早将蔡文姬从这个家里嫁出去。
“在的,叔父。”虽然很不愿意见蔡睦,但蔡文姬还不得不去开门。
打开门之后,一身儒士袍的蔡睦走了进来,看到何琼也在,冷着脸对何琼说:“何琼,你先出去。”
何琼无奈,只得离去,出门之前,狠狠的瞪了一眼蔡睦后背一眼。
蔡文姬淡淡的问道:“叔父,何事?”
“文姬,卫家的人马上就到,你怎么还没有梳妆打扮?”蔡睦的声音很威严,似乎觉得蔡文姬在故意拖延。
“是,叔父,请先出去,我现在就开始梳妆打扮。”
“我已经让你叔母还有家里的婆姨丫鬟们过来了,她们现在就给你梳妆打扮。”
说完,蔡睦转身出去了。一会儿功夫,一大帮的女人走了进来,一起上前帮着蔡文姬梳妆打扮。
蔡文姬就好像是一个人偶一样,任由她们摆弄,不发一言。
蔡睦的妻子看蔡文姬竟然很乖顺的没有反抗,也就省了之前准备好的劝说言辞,命令手下的丫鬟用心服侍蔡文姬。
蔡文姬人在这里,心却是回到了渭河边。
范宽,你会听到我的心声吗?你能来救我吗?若你来了,我立马跟你私奔。我就做那卓文君。
蔡府并不在长安城,而是在长安城外五十里外的一个聚落,名为蔡庄,因为这里居住的人大部分都是姓蔡,或者是和蔡家有关的家族。
夕阳已经开始西下,从蔡庄的东边敲锣打鼓来了一队人马,看那喧嚣热闹的架势就是娶亲的队伍,正是来自河东郡的卫家迎亲队伍。
蔡家人早就在此等候了,领头的人是蔡睦的儿子蔡进,看到卫家的迎亲队伍过来,马上让人去蔡庄禀报,自己则迎了上去,和披红挂彩的卫仲道攀谈。
而正在蔡进和卫仲道彼此客套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地面在微微的颤动。
“不好,有骑兵经过。”
这年头,李傕郭汜的西凉骑兵总会不经意之间就路过附近,因此,蔡进也习惯了有大批骑兵经过的日常。
果然,有一队精骑从远方奔驰而来,人如龙马如虎,十分的精锐。而在这一百余骑兵之后,还有几十骑稀稀拉拉的跟着,看上去不像是正规骑兵,而是普通的贵族子弟。
蔡进和卫仲道两个人让迎亲的队伍让开,给这一支骑兵闪开了道路。
那一只骑兵从眼前风驰电掣过去,突然,其中有一骑停住了马匹,马上的乘客差点被巨大的惯性从马上摔下去,好在身旁有一个骑兵一把拉住了那匹马的僵硬。
那匹马停住了之后,其他的骑兵也都纷纷停下,簇拥在了那匹马的身旁。
马上的乘客咳嗽了几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幅锦帕,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擦,顿时一幅锦帕就变成了脏兮兮的抹布,可见这乘客的脸上有多少的烟尘汗水。
乘客催马来到了蔡进和卫仲道的身前,上下打量卫仲道,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就是卫仲道?”
卫仲道不明所以,看到眼前这个乘客并没有穿盔甲,只是一袭清布文士袍服,也看不出来有多么的富贵,但是说话却是咄咄逼人。
“正是卫某人。阁下是?”若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家伙身后没有那一百个骑兵的话,卫仲道绝对不会对他这么客气。
看装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文人罢了,也敢跟河东卫家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