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沉声道“夏原吉知道你在钱庄有股份这件事吗?”
“他不知道,但是应该能猜到,因为把国库的银子存进钱庄这件事是我先提出来的。”朱政煊回答道
他猜的一点也不错,当时朱政煊带夏原吉去考察钱庄的时候,夏原吉就感觉出不对劲了。
看到后来发生的事,夏原吉便想明白了。不过,他倒也没怪朱政煊,毕竟那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全力营救夏原吉,如果真的救不出,那就……”徐达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没错,如果救不出,那就想办法杀掉。
在他眼里,为了保住朱政煊,可以牺牲掉任何人,甚是包括他自己。
“不行,爷爷,夏尚书因我而遭此劫难,我怎忍加害于他。现在救得了也要救,救不了也要救他!”朱政煊立刻说道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政煊,你要知道,没有几个人能熬过诏狱里的酷刑。”徐达说着攥紧了拳头。
朱政煊沉默了,徐达说的没错。多少打了一辈子仗,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公侯都在诏狱里被屈打成招。
譬如韩国公李善长,和他的弟弟,他们宁愿承认自己谋反也不愿意再遭受酷刑。
“如果夏原吉熬不过去,势必会把你牵连出来,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止你自己。”徐达说道
“政煊,你爷爷说的没错。”汤和附和道
“我先去找找方孝孺和于正……”
以方孝孺为代表的清流势力是朱政煊手里唯一的舆论武器,而于正却是可以托付性命的兄弟。
两个国公点点头,这个办法还不错,清流为夏原吉辩护的说服力要比他们辩护的说服力大很多。
“那个隆盛钱庄的老板该如何处理?”徐达又问道
“他暂时还没事,我想办法通知他让他小心一些便是。”朱政煊说道
徐达听完摇摇头“不行,这人留着迟早是个隐患,不如先除掉。”
朱政煊大惊,他都不想龙锐被抓。现在倒好,徐达竟然想直接杀了他。如果龙锐死了,那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血不久白费了吗?
他去哪里找这么优秀的代理人?
但是从徐达的角度来说,只要能保住朱政煊,他可惜牺牲一切。什么银行,什么夏原吉,统统都可以牺牲,只有那皇位还是最重要的。
“不行,龙锐不光不能死,还必须保证他不被抓。我刚刚说的银行还得依靠他呢。”朱政煊立刻站起来说道
“政煊,你现在要认清楚形势。龙锐虽然现在没被抓,但是迟早会被抓,如果他被抓,你能保证他不会出卖你吗?”徐达冷静地说道
“真的那一步再说,夏原吉能死,龙锐都不能死!”朱政煊斩钉截铁的说道
汤和和徐达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不理解银行,所以也就不理解龙锐对朱政煊的重要性。
但是看到朱政煊如此坚决,他们也只能作罢。
当天晚上,朱政煊便悄悄找到了方孝孺……
因为朱老板给涨了工资,现在方孝孺家已不像从前一般寒酸了。
其实,涨工资的最大受益者便是清流们。之前其他的朝官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灰色收入,但是清流们不收。
可能在人们的印象中,方孝孺虽然有骨气,但是却只是一个迂腐的儒生。其实不然,方孝孺此人非常聪明。
一看到朱政煊,他便知道朱政煊是为何事而来“侯爷,可是为夏尚书之事而来。”
朱政煊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方先生所料不错,我希望先生能为夏尚书说句公道话。”
“既是说公道话,那夏尚书是否清白呢?”方孝孺问道
“我敢用性命担保,夏尚书绝对是一心只为我大明社稷的忠臣。”朱政煊回答道
“刘丛台说的话不像是污蔑,夏尚书是有嫌疑的。如侯爷所说,夏尚书如果是清白的,那就不怕查。”方孝孺似乎不想帮忙
“那是诏狱!”朱政煊有些急了
“正因为那是诏狱!”
方孝孺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能在诏狱里证明夏原吉的清白,那他就是真的清白。
他觉得他可以挺过诏狱,那别人也一定能挺过诏狱。
朱政煊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朱政煊说道“打扰先生了,政煊先告辞了。”
方孝孺有些意外,虽然他没打算帮朱政煊,但是却也没想到朱政煊会这么快就放弃了。
“我送侯爷……”
朱政煊点点头,虽然生气,但是他并不怪方孝孺。他们这些人,是大明最讲原则的人——正直、刚强、无所畏惧。
临出门时,朱政煊回头说了一句“如果先生哪天蒙冤进了诏狱,政煊也会如今天一般救夏尚书一般。”
方孝孺愣了一下,他从朱政煊那双眼睛里感受了真诚。
“天已不早,侯爷快回去休息吧。”
“先生,政煊告辞。”
说完,朱政煊便奔向了黑暗之中。在这黑暗里之中,似有一点微光在倔强地坚持着。
从方孝孺家出来后,他便直奔于正家。
于正自从调任京城之后,一直深受朱元璋信任。朱元璋时不时便会召他入宫聊天……
要问他为什么会得到朱元璋的信任,朱政煊觉得,首先因为于正来自底层,所以他更了解底层小吏的情况。其次,于正虽然正直却没有清流们有时候会流露出来的迂腐气。
敲门后,于正亲自出来相迎“侯爷,下官于正拜见侯爷!”
于正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他懂得感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谁给他。哪怕现在他是朱元璋面前的红人,他也对朱政煊依然充满了尊敬。
朱政煊连忙将他扶起“于兄,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于正欣喜道“快,快,侯爷,快请进。”
二人坐定,朱政煊开门见山“于兄,我今日前来,是想请兄长出手帮我救下一个人。”
“可是户部尚书夏原吉?”
“没错,夏尚书对我一直不薄。而且……”
“而且夏尚书还是在待您受过,可是如此?侯爷”于正接过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