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正当然也是被这番混蛋说辞气得说不出话来。
人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现在这耿忠明明是进士出身,却也是比兵痞还不讲理。
“耿大人,你继续往下审吧。”于正面无表情道
耿忠微微点头,这蠢驴没有看出于正情绪,还以为于正已经认可了他说法。
难怪他会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个逻辑天衣无缝。
“好了,吕秀峰,你继续往下说吧”
“是,大人,那日王春的父亲虽然对我等辱骂,但是看他只是一个老人还带着个幼儿。所以我等并未与之计较,只想赶快避开。但是他竟然不依不饶,捡起路边的木棍竟要打我等。”这吕秀峰娓娓道来,俨然他们七人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等等,你的意思是,王春的父亲先拿木棍打你们的,对不对。”耿忠问道
“是的,大人。”
“好,你继续往下说吧”说完,耿忠有意无意地看了于正一眼,他仿佛在说,你听到了吧,是那老头子先动的手。
“我等本想躲开,可是那王春父亲速度极快,不得已,走在最后面的李旺儿便随手推了他一把。哪知王春的父亲被推倒后,刚好倒在路旁的乱石上……就这样,他连同那幼儿便摔死了。”吕秀峰说道
这个过程和王春说过的差不多,所以,这次重审基本是在做无用功。
“钦差大人,您看……”
“你继续。”于正的脸已经阴沉下来了,这算是什么案子?漏洞百出!
他倒是要看看,耿忠这头蠢驴要怎么判!
耿忠蠢吗?
他一点也不蠢,他之所以敢如此,是因为他骄横惯了,在潜意识里,他就没觉得于正是钦差。
他撒谎,只是在给众人一个交代而已。至于这个交代嘛,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这就是,我知道我在撒谎,你也知道我在撒谎,我更知道你知道我在撒谎。
但是,你能拿我怎么样呢?我甚至都不在乎你信不信。
“咳咳,现在开始宣判!李旺儿下手不知轻重,过失致二人死亡,现在判其重责十杖!”
耿忠觉得,这已经不再是冤案了。杀人者已经得到了惩罚,重责十杖啊,那可是整整十杖啊。
这已经是对王春最大的交代了!一个平头百姓还想要什么?!
衙役们刚要动手,于正腾地便站了起来。
“耿大人,不要对死者家属进行赔偿吗?”
“嗯……钦差大人,此时起因是王春之父,所以……”
看于正面色不善,他马上便改了口“这样吧,李旺儿再赔偿王家丧葬费用纹银一两。退堂!”
耿忠觉得现在对王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还要怎样?
“慢!”于正抬手说道,耿忠的这杖责十棍和赔银一两是对大明律的极度的藐视,也是对人命的极度漠视。
读书,可以改变很多,但是如果一个人是人渣的话。那再多的书香也遮掩不住他人渣的气味。
耿忠疑惑,冤案不是已经反正了吗?这钦差还要干什么?
“耿大人,我有几个疑惑,还请解惑。”于正冷冷地说道
“大人请讲。”
“刚刚那吕秀峰说,老人追打他们。一个老人抱着孩子,怎么能追打一群年轻人?”
“大人不知道,那王春父亲就是个刁民……”
“住嘴!大胆耿忠,今日我都来了,你竟然还敢颠倒黑白!我再来问你,你可曾验尸?”
耿忠连忙跪倒在地,汗如雨下,这怎么和之前预想的不一样?“这……”
于正知道,自己问什么这个家伙都回答不出来。
“从现在开始,这件案子由我审理!”
直到现在,耿忠才意识到钦差的威力,也意识到钦差是动真格的了。他心里那个悔啊,如果早知道,他绝不会像刚刚那样。
可是,已经晚了。于正给过他机会,但是他没把握住。
“来人,先把这混蛋给我押起来!”
衙役们一时不敢动,那人可是县太爷啊,云都县最大的人物。
“你们是要抗皇命吗!?”
这话一出,谁敢不动?马上,耿忠便被押了起来。
此时王春也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一直隐忍不发,就是要让于正和朱政煊看看这群人有多么不要脸。
当然,朱政煊也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清了耿忠的无耻。如果一开始他就亲自来,或许根本看不到这些。
他断定,耿忠和所谓的乡绅毕定是蛇鼠一窝。
他不打算放过耿忠,也不打算放过那些所谓的乡绅。
案子进展很快,经过仵作验尸,王春的父亲全身伤痕累累,骨头都被打断了好几根。
而那幼儿的致命伤则在脑袋上,像是被钝器生生砸碎。
不得不说,吕秀峰、李旺儿一伙人是真的狠!
随着案件深入,吕家以及其他六家人都慌了。他们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他们的儿子必会被斩。
一天夜里,七家家主聚集在了一起。
一个人焦急地问吕秀峰的父亲“吕员外,您快想想办法啊,再这么下去……”
吕秀峰的父亲吕格也是一筹莫展,当初那耿忠收了银子打了包票的,可是现在……连他自己都进去了。
“为今之计,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送银子……”
“那可是钦差啊,吕员外。”
“钦差怎么了?钦差也是人,只要咱们给的银子够多,黑的就能变成白的。”吕格说道
其他六人不语,为这事,他们已经出了不少银子了。还要送银子,他们着实不甘心。
如果只是自己的孩子惹事,那还说的过去,关键是这事全因吕家而起……
“吕员外,我家实在是出不起银子了……”说话的是李旺儿的父亲李勾。
这七家人中,顶数他家情况最差。也就是因为这个,他家的李旺儿被推出来来替罪羊。
虽然李旺儿也不服,但是其他六人都在指证他,他一个人可说过六个人,所以只能认栽。
“你家出不起银子!?你家李旺儿可是罪魁祸首!你应该多出银子才对!”吕格顿时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