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大臣们,特别是闽省布政使司一般人看到朱政煊那高兴的样子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昨天在布政使司衙门,这群家伙可吓坏了。他们还以为皇上已经查到些什么了,现在看来,应该没什么事了。
但是,这些家伙忽略了一点,圣意可是能随意揣测的?
到了下午,风云突变,提刑按察使宋静如的府邸。
“各位上差,可否容下官换身衣服。”面对前来请他的锦衣卫,宋静如的额头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不必了,宋大人,我等接到的命令是立刻请您去见皇上,不得有任何延误。”一名锦衣卫冷漠地说道
“嗯,那个,我穿常服去见皇上恐不符合礼仪。”
锦衣卫不再和他废话,只是说道“宋大人!请!”
宋静如张张嘴,看看那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也不敢再言语,只能讪笑着“好,好……”
他为什么会如此惊慌?因为他预感到皇上已经觉察到了异常。
按理来说,皇上来闽省的主要目的是视察百姓安置和安排如何对付倭寇。这两件事,和自己都没太大关系。
来到朱政煊的行宫,朱政煊坐在那石桌前正在和毛骧下棋。
对于宋静如的到来,他连眼皮都没抬,只是紧紧地盯着棋盘“毛骧,这大龙已入牢笼,何苦再做困兽之斗?”
毛骧会意“困兽看不清形势,所以才有困兽之斗啊,皇上。”
朱政煊微微一笑“不见棺材不掉泪,有点意思,毛骧到你落子了。”
合欢树巨大的阴影下,不算太热,但是宋静如此时却像从河里捞出来一般。
刚刚哪里是在说棋,明明是在说自己嘛,跪在地上的他几乎都要崩溃了。
“毛骧,此子无用,你的棋艺可是大不如前了啊。”朱政煊依然轻松惬意。
毛骧回答道“皇上请落子……”
几手棋过后,朱政煊哈哈大笑“是朕错了,你以一颗弃子救了大龙,这一招确实妙啊。”
“弃子的使命不就是如此吗?皇上,若是臣不弃子,岂不是要丢两条大龙?”毛骧说道
“可是你还是输了啊,毛骧。”朱政煊说道
“皇上棋艺精妙,岂是臣能可比。和皇上下棋,臣只求少输一些。”毛骧此时已经站起来开始收拾棋子了。
那呼啦啦的声音敲打着宋静如脆弱的神经,这让他几乎晕厥过去。
朱政煊伸了一个懒腰“哦,宋大人来了啊,什么时候来的?”
宋静如连忙磕头“臣给皇上请安……”
“你可知朕为什么要叫你来?”朱政煊此时已经换了一副脸,语气也异常冰冷。
这极具压迫感的语气让宋静如不禁毫毛倒竖,仿佛三九天里被淋了一头冰水。
“臣,臣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朱政煊一巴掌拍着石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逼视着宋静如“我来问你,于正可确实是暴病而亡!”
宋静如猛地一个哆嗦,他几乎要崩溃了,但是他用力咬咬嘴唇“皇,皇上,于大人确实是暴病而亡,臣,臣已经找大夫看过了。”
“看来朕刚刚的话是白说了!”
“那大夫现在何处,朕要找他来!”朱政煊继续说道
“仁,仁济堂……”
朱政煊立马冲毛骧挥挥手,毛骧会意,马上派人去找。
很快,锦衣卫回报“皇上,宋大人说的那名大夫前日突发急病而死,现在尸体已经运回其家乡了。”
朱政煊冷笑一声“宋静如啊,你不觉得这也太巧了吗?”
“皇,皇上,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朱政煊站起身来,怒气值已经拉满“刚刚我说过,不见棺材不掉泪。朕今天就要让你见见棺材!”
宋静如大惊“皇上,皇上饶命啊,臣,臣可没犯罪啊。”
“你是不是认为犯了罪没被发现就是没犯罪?”朱政煊冷笑一声道
宋静如一边求饶,看似惊慌不已,但是他的脑子却一刻也没闲着。他在想,到底该怎么办,是承认还是强撑,他赌有人会救他,他赌朱政煊什么都不知道。
他赌对了一个,现在朱政煊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皇,皇上,臣冤枉啊。”宋静如涕泪俱下,仿佛真受了委屈一般。
朱政煊微微眯眼“于正的棺椁现在何处?”
一听这话,宋静如的脸顿时变了颜色,原来刚刚朱政煊说让他见棺材是真的要见棺材啊。
“说!”
“皇,啊,在城外关,关帝庙……”宋静如不敢不说。
朱政煊自从来到闽省之后,一直都想去拜祭于正,但是他一直忍着。就是为了不引起凶手们的注意。
现在,他准备好了,已经到了亮剑的时刻了。
在锦衣卫的簇拥下,朱政煊的雷霆宝马一路飞驰,直奔城外关帝庙而去。
因为诸事繁杂,于正的棺椁一直未被运回家乡,只能暂时停放在关帝庙中。
朱政煊的行动很快便惊动了闽省布政使郭林。
“什么?皇上正带人去城外?!快,快,备轿!哦,对了去通知各个四品以上官员,赶快去城外!”郭林不敢怠慢
就在郭林刚要上轿时,马上便有人来报“大人,提刑按察使宋大人已经被叫去皇上的行宫了。”
郭林心里一惊,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回大人,据宋家下人说,已经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了!这就是说宋静如和皇上说过了什么,然后皇上才决定出城。
坏了!城外关帝庙!要出大事了!
异常的闷热让郭林更加焦躁,好容易赶到关帝庙时,他远远便看到朱政煊正手持一捆香祭拜着。
下轿后,郭林擦着满头大汗也不敢说话,只是他却微微安心,原来只是祭拜啊。
咦?宋静如呢?他不应该和皇上在一起吗?
四下里一看,突然他便发现了正跪在供桌旁边的宋静如。
刚刚放松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宋静如为什么会跪在那里。难道,难道宋静如都招了吗?这不是要出大事了吗?
他再次偷偷看向宋静如,而宋静如也正好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