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曲一愣,但旋即又恢复镇定。
“不是贿赂,而是感谢。”
“感谢?”
姚灵筠微微挑眉,“你怎知我会帮你解决这件事情?”
陈雪曲正色说:“这件事,往小处看是陈氏酒坊自己的问题;但往大处看,则是合作社,乃至村委会的潜在问题。”
“哦?”
姚灵筠单手支头,斜觑向她。
陈雪曲解释:“我知道,对你而言,陈氏酒坊如果关门倒闭了,你大可把它转包给其他村民,看似没什么损失。但实际上,村里这些大大小小的承包户就像生长在合作社这颗大树上的分枝,既是分枝便与大树有着共生关系,倘若某一分枝出现营养不良,自然会波及整棵大树,而我们陈氏酒坊现在就正处于营养不良的阶段。”
“既是分枝,大可裁掉,及时止损。”姚灵筠接话。
陈雪曲笑了,“看来,姚支书只会丢弃问题,而不会解决问题。”
“额……”
闻言,姚品颇有些尴尬地偷瞄了一眼姚灵筠。
这丫头可真敢说!
而姚灵筠则不徐不疾地反问她:“解决问题的成本如果高于丢弃问题的成本,你会选择如何做?”
陈雪曲说:“放弃确实轻松又容易,就好比我看到一个水坑,如果跳过去很费力,不如绕道走。但树上的坏枝不是水坑,即便裁掉,遗留下来的问题还是会潜伏在树干上,甚至有可能在裁掉以前,这些问题就已经扎根在树干上了。”
“回到我们现在的问题上,白条的存在其实不只是我们酒坊一家的烦恼,但我们受到的影响最为明显,所以,先从我们这里开刀,以合作社的名义向老赖追回欠款,那么,村民在打白条这件事上就会有所顾忌,渐渐地,村里的现金流通才会恢复正常,而最终受益的还是村里的集体合作社。”
“现金流通?”
这个词从陈雪曲的口中说出,令姚灵筠颇感意外。
这丫头不像是读过什么书的样子,更不像是见过多少世面,为何会懂得这么多?感觉比薛少峰那几个读过高中的还有见识。
“那你想合作社这边怎么帮你?”
在心里嘀咕一番后后,姚灵筠随即坐直,表情开始认真起来。
陈雪曲见状,知道这事儿基本成了,但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不卑不亢地说:“向打白条超过三个月的人家上门发催款通知,让他们务必在一周内来酒坊结清,否则就扣除下个月的酒票。”
“发催款通知?”
姚灵筠忽觉新鲜。
“唔…似乎是个好法子。”姚品想了想,说道。
姚灵筠也觉得此法可行。
正如陈雪曲刚才所说,如果村里的现金流不正常,最终还是会影响合作社的利益。
他被母亲派来此处,不正是为了矫正过去的不良风气,重建一个利于姚家的新体制吗?
“好!我帮你。”
随后,姚灵筠便应下此事。
“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道:“你之前说过,大家都是乡里乡亲,这件事一旦做了,你不怕得罪那些村民?”
“不怕!”
陈雪曲笃定摇头,郑重其事地说:“‘人情’二字就像把双刃剑,搞不好会反伤自己。”
说得好!
姚灵筠在心里感同身受。
因为人情这把双刃剑已经深深地伤到了姚家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