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极没有眼色的又递过来一杯,不禁皱起了眉头。
「朕不喝了。」
我有些失望的放下茶盏,不过转念一想,皇上爱喝茶,以后还是有很多机会的,不禁又期待起来。
「你兄长近日有没有来信给你?」他拿起一块茶点打量,眼神看着糕点,似乎是在对着那糕点说话,而不是我。
「父亲和兄长会在每年中秋或年节时,写信问候臣妾,平日里不曾有信。边境遥远,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我乖巧的回答脑海里过了无数遍的答案。
贺景从面上比变,看不出他是否满意我的答案。不过无所谓,他现在还用着齐家,无论我是否回答的完美,他都不会迁怒于我。
这也是他今天中午为什么要顾及我的感受,不惜屈尊来我这里用膳,试探我的态度。
我是齐家唯一的女儿,而齐家,四代从军,为他贺家戍守边疆,齐家先祖更是与贺家先祖结拜过异性兄弟,而这之后,齐家每一代都会出一个女儿嫁入宫里。
前两代都是贵为皇后,而我的上一代,也是贵妃,后来熬死了皇后,成了现在的太后。
而我,别说贵妃了,连妃位都没有混上,若不是还有太后撑腰,我在宫里不会过得像现在这么舒服。
4
皇上在我宫里用了午膳离开后,关于我的流言也算是稍稍平息了些。
我也恢复了每日早上向皇后请安的生活,只不过七天里,总有那么三天,我要去陪太后礼佛,满打满算去请安的日子也只有四天。
在皇后面前,那是极其老实的,甚至老实的我自己都觉得过分了。
不知道是不是齐家前三代的女人太过能干,在这后宫里留下了太多传说,以至于轮到我这个废物进宫后,皇后防我跟防家贼一样,生怕我哪天不声不响的夺了她的皇后之位。
对于她的不断试探,我只能保持谦卑,不吭不恼,装聋作哑,左右皇后还顾及些颜面,表面上还要装作端庄大气。
但端贵妃,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时常会想,皇上赐给她「端」这个封号,应该是希望她可以端庄、端肃、端雅,绝不是希望她像现在这样端着滚烫的茶水就往我身上泼。
虽然我身手灵敏躲过了大半,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洒在了我的手上,顿时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哎呀,姐姐一时手滑,妹妹切勿怪罪。」端贵妃笑着看我,眼里满是得意。
我咬着牙,挤出笑意。「是妹妹挡了姐姐回宫的路。」说完,我便侧身站在一旁,让开了道路。
端贵妃趾高气昂,她长得与我有几分相似,桃子曾说过,若我不在这宫里活的小心翼翼,恐怕就和现在的端贵妃一个模样。
她这么说时,我竟不知道她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端贵妃家境不算高,父亲是空有虚位的异姓王爷,用端贵妃自己的话来说,她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全靠皇上对她的宠爱,和某人完全不同。
某人,就是指我了。
盛夏烈日之下,我的手背上被泼了一盏茶水,却不能即使治疗,反而得候在一旁,等着端贵妃慢悠悠的上了轿子离开后,才找来冰凉的井水冲手,又用了上好的治疗烫伤的膏药,一番折腾下来,手背上还是鲜红一片。
桃子心疼的眼眶都湿润了,哑着嗓子道:「端贵妃这次也太过分了。」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反问道:「她有哪次不过分了?」
「可这次不一样,娘娘这手背上,弄不好是要留疤的。要奴婢说,您就应该去禀报太后,让她好好为您出这口气。」
我叹了口气,看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只好忍着疼好言相劝。
「算啦,这么多次都忍了,也不差这一次。太后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可以安享晚年,我不想用这些琐事让她烦心,左右这几天我不去看她就是了。」
可没等我想好理由怎么去给太后那边回话,养心殿就传来消息,说皇上传我过去。
我手背上此时还贴着冰镇的膏药,听公公这么说,我毫不犹豫的揭下膏药,起身就打算过去。桃子惊呼一声,却是为时已晚,我的动作太快了。
桃子恨铁不成钢地,「娘娘,您应该带着这膏药过去,让皇上知道贵妃对您做的事情啊。」
我摆了摆手,不屑道「用不着。」
相识这么多年,我何时在他面前服过软、求过绕?只有我和他彼此都知道的鞠躬屈膝、都是表面功夫。
我有我的骄傲。
伤口火辣辣的,一跳一跳的疼痛,我咬牙维持着面上的端庄,进了养心殿,皇上正在写字,我行礼,他头也没抬就叫我起身。我便站起来,然后乖巧的站在一旁,假装拼命没看见公公拼命给我使眼色让我去研磨。
最后还是皇上写字累了,放下笔,拿起茶盏,抬头看向我,好笑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研磨。」
【这齐昭仪,今儿个怎么像木头一般傻站着。】
我没有办法,只得走过去,刚伸出手拿起墨块,就听见毛笔啪的一声摔在桌案上,紧接着手腕被人抓住。
「这是怎么弄的?」
我看他的眼神里,有几分疑惑,几分担忧,亦有几分关心。
差一点,我便将端贵妃如何欺负我的事情全盘托出,可话在嘴边转了个圈,还是咽了回去。
面上带上笑容。
「是臣妾喝茶时走神,不小心洒出来了,已经上了药,过段时间就好了。」
反正在他心里,我又蠢又笨,像个木头,随便一个理由,他都会相信吧?
贺景从看向伤口。
【显然是刚刚受伤不久,这个女人是铁打的吗?这样也不知道痛的?】
好像一股无名怒火从他心底升起,在看向我讨好似的面容时变成闷雷在心底炸开,无声无响。
「既然受伤了,就别来御前伺候了,让朕看的心烦。」
我忽略心里那一丝难受,抽回手,行礼,告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给皇上再发话的机会。
贺景从黑着脸,将上好的宣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5.
还没等我手上的伤口好全,端贵妃便以殿前失仪的罪名,被罚禁闭宫中三个月。
这已算得上是不轻的惩罚了,毕竟端贵妃是出了名的爱热闹、闲不住,没事儿便经常去御花园逛逛,或者举办个宴会什么的,一下子让她独自关在屋里三个月,不得把她憋疯了才怪。
「看来殿前伺候真是个危险的活儿计,我记得上次被从养心殿退回来时,好像也是这个罪名。」躺在软榻上,我吃着桃子递过来的剥了皮的葡萄,感叹道。
桃子手上动作不停,嘴上却不饶人。
「娘娘您就别说了,这腌臜事儿好不容易翻篇了,您咋还自己提起来呢。」
「怎么就腌臜了,人吃五谷杂粮,虚恭也好出恭也罢,那不都是人之常情,再说了,本宫有没有在龙床上失仪,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可是干干净净被送回来的。」
「谁知道您是不是已经清理过了哎哟,娘娘,您别再打奴婢的脑袋了,小心把奴婢打傻了,以后就没人伺候您了。」桃子捂着脑袋叫道。
我瞪了她一眼。
「傻了才好,傻了就没人和本宫顶嘴了。只是端贵人这一被关禁闭,下个月的牧场围猎,恐怕就参加不了咯。」
本以为端贵妃关禁闭这事与我没什么关系,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语,很快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