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皇叔,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也该有所历练了,」母后也将我叫去坤宁宫问话,似乎早就知道了我和父皇谈话的内容,「若是再像从前那副软性子,你的东西早晚全被人给夺了去。」
我没戳破她,正是我这副懦弱的性子才让母后满意,觉得我好控制,这才在五六个庶子中,独独选了我。
我也知道,母后在激我,她知道我将云珊看得极重,比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都要重要。
我希望云珊不要被任何人抢走,可以一直陪着我。
话到嘴边,还是觉得太过霸道。
「我希望云珊无忧无虑,事事顺心。」
她开心,我便开心。
可云珊听了我的话,却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殿下,只有小孩子才会无忧无虑,我们都长大了。」
云珊说得对,无论是我和她,还是她与晟王,都回不到过去了。
4
天气终于放晴,宫中阳面的积雪开始融化,父皇同我在御花园中散步,暗示我北边战势转好。
边境回暖利于军兵安营扎寨,也能多生些柴火、多打些猎物挨过饥寒,以晟王的生存能力,没有赤丹的援助,未必就不能活着回来。
「几个皇子中,只有你最像朕,可韬光晦迹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无论是不安其位的晟王,还是贪恋权势的外戚,都是你今后必须要除掉的绊脚石,天下大义和小情小爱,总归是要分清孰轻孰重,早日取舍。」
父皇这话我听着有理却也好笑,日渐嚣张的晟王,风头正盛的陈家,哪一个不是他纵容起来的?
我清楚父皇的言下之意,他劝我身为太子,不能真的爱上太子妃,或者说,尽量不要爱上任何人才好。
可惜了,父皇自己白白念了这么多年佛咒,却还是没能做到清心寡欲,眼看着母后痴迷权势,却是半点法子没有,只盼着有一天我能成才,替他狠心好好打压陈家一番。
怎么说呢,若是云珊不姓陈,这事儿倒是好办许多。
头顶的太阳晃在父皇衣领的金线上,实在刺眼,我忽然想起东宫中通往佛堂的小径,积雪融化会不会沾湿云珊的鞋袜,迎面却撞上云珊正扶着母后,缓缓地往这边走。
母后近几日尤其嫌我优柔寡断,甚至为我出谋划策向赤丹传信,直接将晟王的军队一网打尽,埋在沙漠里,到时候追封一个殉国将军,神不知鬼不觉除却心头大患。
我心头麻乱,做不出任何决定,只能装作没听见,只是没想到母后开始另想法子,日日宣云珊入宫。
我并不清楚母后会和云珊说些什么,她们虽是亲姑侄,比我的关系更近一步,但所有人都知道,云珊和我一样,都是她夺权的工具罢了。
「儿臣参见父皇。」云珊姿态优雅,上前款款行礼。
她从小就会讨人欢心,听说父皇近日因为北方战事纷乱难以安眠,特意命人抓了安神的草药,混着荞麦皮缝在枕头里,今日带进了宫,非说是我要她准备的。
父皇伸手接过枕头很是满意,夸我有心,又赐给了云珊许多赏赐。
母后也夸赞一番,却也有意无意地阴阳怪气:「难得的孝心也该多用在正经地方,太子与太子妃成婚也快两年了,怎知我与皇上是有多盼望有一个嫡孙呐。」
不说也能想到,这两年云珊经常被母后劝导这番话,可在众人面前如此露骨地催促却是第一次,云珊的嘴角用力地扯着,脸上的难堪与局促却还是怎么也藏不住。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我赌小皇叔被调到北疆,成婚后我只要对云珊千般万般好,她就会对我有哪怕一点点的心动,可是很快我就发现,这场赌局完全是我一个人的自娱自乐。
我无意翻看了云珊与小皇叔的通信,云珊在信上会与小皇叔你来我往地讨论排兵布阵,也会叮嘱他在边关注意身体,偶尔还会好奇追问当地的瓜果长势如何,军营中又添了几只小马驹。
字里行间流露着少女情怀,满满都是小女儿家的娇憨可爱,从不像现在这般束手束脚、故作淡然。
我十分明白母后今日这番话的用意,若是云珊真的怀上我的骨肉,那陈氏一族在南凉的地位也会越加稳固,若是云珊不愿为我孕育皇子,那我必然会恼羞成怒,迫切地想要除掉云珊的心上人。
母后还是高估了我的脾气胆量,也低估了我对云珊的爱,任何可能会令云珊伤心的事,我碰都不会碰。
就像如今我与云珊已然成婚两年之久,但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至于其中缘由,竟成了我和云珊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只是这回云珊像是真的被母后的话戳中了,共进晚膳时心不在焉,捏着勺子在白粥里转了许久,才问我:「殿下,我们要个孩子吧。」
听了这话,我难免有些慌张,一面心中惊喜,一面又想从云珊的眼神中猜测出什么。
她的眉眼生得好看,不像寻常女子那般柔情似水,也不如母后那样满是威严,她只是静静地、淡淡地望着我,干净的眼神中映着夜灯晃动的影子,像是从不会说谎的样子。
若是她以如此神情同别人说话,那人一定就被她骗过去了。
可惜,我和云珊从小一起长大,她骗不了我。
「今夜,我......还有政务。」
我支吾着搪塞完这一句,果真就见对面的云珊放下手上的碗筷,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那我为殿下研墨。」
「此事自有宫人去做,」我擦了擦手,起身向门外走,「我已命人关上佛堂,更深露重,你早些歇息。」
云珊低下头,神情也跟着黯淡。
不让她去给晟王拜佛,竟令她如此忧愁难过,连带着我的心思,也跟着别扭。
其实我口口声声的政务,说到底不过还是那档子事,是去是留,或早或晚,我设想了无数种结果,无论哪一种,似乎我和小皇叔都会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父皇接到了北疆的求和信,天气恶劣,敌营境况也并不好,这仗再打下去也无非是两败俱伤。
和亲、割地又或是多花些银两,不去计较真心还是假意,北疆总归还是要臣服于南凉。
可经此一仗,晟王却难保不会再出现二心了。
「今日你不杀他,明日他便会来杀你。」
母后的话萦绕耳边多日,我又何尝想不通这番道理。
只是,令我为难的是,晟王他不仅是我的皇叔,更是云珊喜欢的人。
我根本就不期盼,有一天小皇叔死了,云珊就会转头青睐我。
我只是害怕,云珊知道我趁人之危,要了小皇叔的命,会以怎样的眼光看待我。
虽然,她本就从未喜欢过我。
5
云珊早就看出我近日愁眉不展,几次追问我原委,我当然不肯说。
可惜,她还是知道了。
那晚我喝下安神茶伏案歇息,听见云珊的脚步时并未抬眼,她为我换上热茶,给我盖上毛毯,好奇地抽走我手臂下压着的书卷。
那是昨日赤丹传来的信件,上面说晟王一行人伤亡大半,依然困在沙漠里找不到方向,问我是支援粮草助他们走出沙漠,还是干脆出兵帮他们在沙漠中了结。
我紧闭双眼,怀着心悸等待云珊读完这封信会是怎样的反应,可谁知不过片刻,她又将信件原封不动地放了回来,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临走时还帮我吹灭了案前的灯火。
听着她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