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我不是他的对手。
只有表现出对他十成的信任,才有可能取信于他。
周启收起了笑容,认真打量着我,他那双风流的眼睛中,蓦地染上了一种肃杀之气,道:「即使我要将你推向深渊?」
「已在深渊,何所惧?」我直视他,一字一顿地答复道。
他一怔,随即笑道:「答得好,是朕魔障了」目光却变得幽深起来。
「只是,据我所知,祁连慎是摄政王的人,陛下不可不防」
祁连慎是摄政王的宫中暗线,这一条甚少有人知道,连手眼通天的王家都是与摄政王斗得两败俱伤之时才晓得。作为盟友,我还是有必要向周启提出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周启似是早已知晓,他莞尔一笑,「若不是如此,他们岂能让你入宫?」
我张了半天嘴才反应过来,好一个公差私用。
宿卫军如今虽然寡弱,但毕竟是京师内的一份军事力量,又负责宫中安保,周启与他联姻,难免令人猜忌。
但若是有摄政王运作,视线自然都会被转移。
「祁连慎,是你的人?」
我忍不住遐想,当时看小说时,书友们便吐槽这男二的人设过于单薄,仿佛就是为了女主而生,他没有理想抱负,也没有为家族的长久考量,不断地背叛、反水,只有对女主的执念,对于一个差点夺得天下的枭雄来说,这可能么?
「连慎,与朕相识于微时」周启的思绪仿佛也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那时候,朕还未进宫,皇帝的人选有好几个,几方人马都盯着,朕还未到京城,就被暗杀过好几回,都是连慎护着朕,他比朕大,私下里,朕拿他当大哥」
竟是,如此。
两个同被命运裹挟的孩子,相依为命,一路扶持。原来,祁连慎后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周启死了。
他要报复那些害死他的人,夺回从未属于过周启的帝位。
「陛下,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我回过神来,警惕起来,如此辛秘,他为何要告诉我。
「我们,不是盟友么?」他狡谐地一笑。
「真正的祁斐呢?」我好奇地问道。
「死了」他神色忽地黯然,「就在昨日上午」
我一时失语,这算是无缝衔接么?
3
芙蓉殿内,我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出神。自穿书以来,光顾着琢磨活命,我还从未仔细看过这副皮囊。
微微下垂的两簇烟眉,安然地卧于一双杏眼之上,眼尾却是向上的,不笑时楚楚生怜,展笑时立刻媚气横生,一个杀手,竟然生得如此妩媚。
难不成,还担任着主子的情人?
正胡思乱想,就被周启身边的常内侍打断了,说周启宣我去一趟式乾殿。我心中一紧,在宫中待了这数日,除了封妃那日,太后着木槿来下了懿旨,其余时刻,她仿佛忘了我这个人,到如今也没找过我。
我和周启严防了这么些日子,也不见宫中有什么动静。
风平浪静之中透着诡异,我不由眼皮直跳,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
进殿便看到一位身材高大,轮廓英挺的武将正在殿内汇报什么,周启正蹙眉细听。
见到我,他眉头舒展开来,笑道:「阿斐来得正好,见见你阿兄吧」
我抬眼看他,这倒与我想象的双面间谍不同,他长得实在过于英气,鼻梁坚挺,剑眉星目,唯有略显敦厚的嘴唇透着一股忠实,细嚼之下,却深感唯这样的人才能令疑心颇重的摄政王信任。
这次见面,祁连慎带来了摄政王的命令,让我在寿阳殿安插几个人手。
果然,摄政王安排祁斐进宫,自然不是点鸳鸯谱,而是为了在王太后掌控的后宫,撕开一条缝。
说白了,就是塞个高级间谍。
现在我「病」成这个样子,丫还不忘来给我安排任务。这不开玩笑么,寿阳殿周密得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摄政王会帮你的」周启暗含深意地说道,还跟祁连慎眉来眼去,我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借摄政王之手,安插我方心腹。
临走时,祁连慎深深看了我几眼,才道:「望淑妃娘娘保重自身」
说罢,便与周启告退。
「他是看见你,就想起阿斐了」
周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透着几分悲凉。看周启与祁连慎这同仇敌忾的样子,阿斐,十有八九是被王家人害死的。
「你和阿斐?」我试探着问。
「我待她如亲妹」他沉声道。
夜晚,我们躺在一张床上,气氛很暧昧,但一张口,谈的都是事业。
这些日子,我透漏了不少世家辛秘给周启,他连轴转着安排,为了睡觉时,方便跟我复盘、分析外加多套情报,他直接将我搬入了式乾殿,同吃同住,对外称方便照顾,继续做实痴情人设,麻痹众人。
唉,小命不保,恋爱难谈。
「哎,你碰过女人没?」这夜,我被他一脑门思虑搞得脑壳疼,想换个话题,孤男寡女么,还是得聊点有深度的。
「嗯?」他被我这急转弯问得一愣。
看着他突然变得单纯的脸,我坏笑着凑过去:「不会吧,你都二十了」
他被我盯得发慌,挠挠额头,说道:「宫里这个样子,我敢碰谁?」
这次换我一愣,抓到宝了,这还是个纯情男。也是,这宫里明着有王太后,暗下里有摄政王、韦家、庾家一堆人,都是算计,他身边不能有人。
「不过」他涩涩地看了我一眼,突然一抬头,轻啄了我的嘴唇,然后笑盈盈道:「现在碰了」
我老脸一烫,把心一横,回亲了过去:「现在平了,睡觉」
我一把盖上被子,心跳却一下比一下狠,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牵住了我的手。
一夜,好眠。
与周启相处这段日子,我终于知道,这人是真爱养鸟,绝非一时避人耳目之举。不但对鸟的品类、习性如数家珍,而且连上古绝迹的鸟也颇有研究。
每每看他全神贯注地逗鸟,我都忍不住啧啧感叹两声。
「怎么,朕就那么不像个养鸟的人么?」他递给我一个削好的梨,随意地反问。
我笑而不语。
他给自己也削了个梨,果皮宽细均匀,一圈一圈连成一条完整的螺旋状,他提起这串果皮道:「一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极致,你们做杀手的,不也是这样么?」
他一说,又给我搞焦虑了,这副身体的功夫还未恢复。
我和周启这几日定下的计划里,一个十分关键的东西,便是我这身出神入化的功夫。
周启坚信,能进入三道宫墙如入无人之境的我,一定是杀手中的顶尖,有了我,就多了一个联通宫内外渠道的暗线,省得他老要靠观鸟大赏,众目睽睽之下传信。
我看着他殷切的目光,不由心虚。
「怎么了?」见我沉默不语,他关切地问道。
我看瞒不住了,支支吾吾地向他坦白:「现在使不出功夫。。。」
但我又灵机一动,表示这副身体虽然暂时不能使用武功,但功力一定是在的,否则我不可能六路全开,只需要找个高手指点一二,想必就能恢复武功。
他凝眉道:「怎么不早说?」
我翻了个白眼,「早说你还不得立刻杀了我,没有合作价值的人你会留么,况且还是派来杀你的」
周启被我怼得无语,只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