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递过去,面不改色。
孟桐君不疑有他,便说:「哦,那帮我谢谢你同事,我一会儿把钱转你。」
「不用,我的婚礼你还得多操心呢。」
「那哪行啊,一码归一码!」
「桐君姐,待会儿陪我去看看婚纱呗?」周连问。
孟桐君终于觉出了一点不对劲,笑了起来:「到底什么事,怎么不叫李椰陪你呀?」
「他今天没空,家里有客人。」周连停下筷子,抬起脸,「姐,常敬来了,现在就在我们家呢。」
孟桐君嚼肉的腮帮子不动了,半天才说:「哦。」
然后俩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周连又问:「姐,咱俩认识多久了?」
「得有七八年了吧?」
「是呀,我记得我刚上班咱俩就认识了,认识了不久,你跟李椰就离婚了……」她用手扇了扇烟,笑着小声说,「后来还有人说,我是插足你们婚姻的第三者。」
「嗨,那是他们瞎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是,但是我真挺感谢你的。」
当年,周连刚上班,没有自己的客户,业绩老也达不了标,他们店里那个油头粉面的店长动不动就骂她。
有一次她被骂哭,恰好被孟桐君撞见,便在她这订了一双女士皮鞋。
结账后她说:「我给你留一个微信吧,有什么新款,你多发一发,我也看一看。」
周连知道这人在帮自己,背过身整理东西的时候,又偷偷抹了下眼睛。
等她再回头,孟桐君已经走了,只有收银台上放着半包纸巾。
那天晚上,周连一个人在小区楼下的美食城,哭着吃了一份三十块钱的铁板烧——过去她觉得奢侈,每次路过,都深吸一口气,回家煮挂面时,就在脑子里回忆那个味道下饭。
眼泪砸进饭里,周连用自己的围巾擦了擦脸,那半包纸,她一张也没舍得用。
那是她在这个陌生的大城市,获得的第一份爱。
孟桐君来取鞋时,旁边跟着李椰,两人手牵着手走进来——她认识李椰,李椰那时在店里买过好几次东西,不过都不是她结的账。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李椰了,她真觉得这人长得很像长发飘飘版的谢霆锋。
但她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对他一见钟情的——员工守则不允许,她自己的道德更不允许。
那时店长和其他同事背地里说,李椰出手大方,肯定不是去讨好正房老婆,周连听后很生气,觉得「谢霆锋」被人抹黑了,就跟他们据理力争。
本来她就不受店长的待见,这下,就更被排挤了。
直到这回,孟桐君来取鞋,把李椰也给领来了。
「你们俩是……」周连有点懵。
「是你啊,这是我老婆。」李椰心直口快,环视店里一圈,「她回家跟我说,那天在商场看见有个小姑娘被店长骂哭了,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周连恍然大悟,又在瞬间觉得自己不是东西,居然看上了「恩人」的丈夫。
她回头瞪着那几个碎嘴的同事:「就你们瞎说,人家才不是给小三买东西呢!」
李椰笑了:「当然了,赚钱要给老婆花,是我的人生信条。」
过去他不懂,觉得反正都是买东西,谁结账不是结?现在才知道,原来这还要牵扯到个人的业绩。
他对周连说:「没关系,小妹妹,以后我们夫妻的账,都在你这结。」
周连不敢看李椰,只对孟桐君说:「姐,上次您说右脚有点挤,我用鞋楦子撑了撑,您再试试。」
孟桐君笑起来和和气气:「你人真好。」
周连有点心虚,她想说我人不怎么样,太不怎么样了!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拿你老公当谢霆锋……
可能是因为罪恶感,她开始刻意躲着李椰,转而对孟桐君掏心掏肺——她有时给她送老家的大枣,有时给她送网上秒杀的洗衣液……
俩人偶尔会一起吃饭逛街,像朋友一样。
交到朋友的周连心情好多了,业绩也水涨船高。
店里有很多关于她和李椰的流言,她心里知道,都是那个猪刚鬓一样的店长搞鬼,想讨说法却又怕吃亏。
流言终于传到了孟桐君的耳朵里。
孟桐君记得,她特意挑了一个礼拜三,因为礼拜三周连休息。
她来到店里,转悠了一圈,等人把店长叫了出来,开门见山地问:「你还想混吗?」
店长有点发蒙:「女士,您……」
「我老公的个人作风有什么问题,让你看见了?」她笑着问,顺手用手指甲杵他,「帅哥,我老公是艺术家,他身上背着多少合同你知道吗?他的个人形象是有商业价值的,是能换钱的,你懂不懂?」
你做服务业的,拿客户的隐私做消遣,乱造谣,嚼舌根,这已经是大忌了。
更不用说,我老公吃的是抛头露面的饭,你往他身上泼脏水,等收了法院传票,你有钱赔吗?
店长有些慌了:「姐,咱们出去说……」
孟桐君把他手甩开:「别拉拉扯扯,你们这里是非多,我可不想跟你传出点什么来,我丢不起那个人。」
再说,你要是真怕丢饭碗,就应该管住自己的嘴。
店长狡辩:「姐,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孟桐君诈话很有一套,冷笑道:「是吗?可我有证据,你应该知道的,我跟周连关系非常不错,你们平时那么嚣张,欺负她欺负得那么狠,嘴上再没有个把门的……」
她拍了拍店长的肩,似笑非笑,说帅哥,隔墙有耳呀。
店长终于怕了,两片嘴唇颓丧地哆嗦,一道油汗顺着发际线淌下来,混着粉底涮出两道白汤儿。
他说:「姐,周连她,她平时跟姐夫走那么近,有说有笑的,我也是怕姐吃亏呀。」
孟桐君打断,微笑着抱起手臂:「不劳你费心,我早已经在办离婚了,只是牵扯到的财产太多,一直在等手续。」
望着这人目瞪舌僵的脸,她伸手动了动对方的西服领子:「帅哥,离婚这事,我连我妈都没告诉,这回要是再让我听见什么风言风语,我可就真的只能找你算账了。」
礼拜四,周连如常去上班,同事们一反常态,跟她道歉。
当时她觉得奇怪,还把这事跟孟桐君说了,而孟桐君是这么跟她说的:
「这说明他们都是小人,你知道什么人身边才都是小人?」
周连摇头。
「傻子,能人身边才都是小人,你是能人,注定跟这群小人混不到一块去。」
她拿了张餐巾纸,在上面写字——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我最近想明白了很多事,柜姐也好,阔太也罢,这都不是长久之计。」
说句难听的,咱俩现在都靠着李椰一个人吃饭——他是我丈夫,是你的客户,有一天他要是垮了呢,咱们俩都得站到大马路上去喝风吗?
连连,我想明白了,你,我,咱们都得化龙,咱们不能在这个鱼池子里扑腾,把江河湖海都让给别人,你说呢?
周连很心虚——她靠着别人的丈夫吃饭,还对别人的丈夫有点暧昧的意思,占了财还想占人,实在是太不道德。
她扛不住了,又一次哭了起来:「姐,我真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我……」
最终,她没说出口。
但其实,孟桐君那么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