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校长。明白。好的。您放心吧。”王主任挂断电话，偷偷地飘了一眼富炎，颇有几分疑惑，但又转瞬即逝，似乎明白了什么。

    从王主任这个电话当中可以听的出来，是刘校长打来的，具体说什么听不清楚，但从他的眼神中隐约感觉的到这个电话对富炎是有利的。

    “你们坐吧。来，你们都坐”说着指了指沙发，然后倒了几杯水放到茶几上。

    “主任，你看这事怎么办吧。你的学生都敢拿刀砍人了怎么还不开除？”何耀花依旧是不依不饶的。

    王主任说：“开不开除我们还得跟校领导班子开会研究决定，大家都同意了才行。我也不能独断专行啊。再说了，国家也有规定，义务教育范围之内不能开除学生的。”

    “那你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完了？我孩子被人砍了就是白砍是吗？你有没有孩子？我砍他两刀行不行。”何耀花一听这话，火气又冲了上来。

    王主任开始意识到，何耀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理解错了。关于富炎如何处置，我们学校会按着相关的规章制度来办理的，绝对不会去偏袒任何一方的，这个你放心就好了。”

    “我现在就要个说法。谁知道你们背后会不会搞些小动作。”何耀花言语轻蔑，话中带话。

    王主任一听，话头有些不对，她言语中好象是说他经常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明显是对他人格的侮辱，这话换谁听了谁都会坐不住的，不管是真没搞小动作也好，搞了小动作也好，面上总得说得过去。何耀花本是个不管谁有理无理都争出个三分道理的人，况且此次还占了几分道理，得理更是不能饶人了。往往正因如此，有些占理的事情反而弄到最后适得其反，成了一只过街老鼠，谁见谁烦，谁都想打。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个你放心，我给你做主。”王主任嘴上依然是客观的态度，但心里却是大不一样的。

    “行，我相信你。那我今天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是吧。总得有个说法吧。”何耀花话锋突然间平和了下来。

    王主任似乎领会到了她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那你的意思是……”

    “我要见他家长，看他家长怎么跟我交待。”何耀花道。

    “好。”说着又跟富炎要了富振安的电话。

    富炎心里更加乱了，而且惶恐不安。一开始，他希望父母在他身边，心里也算有个他依靠，然而，当父亲真的要到来的时候，但又怕了起来。虽然经过金学军的努力让富炎过了几天平安夜，可在他心目中威严的父亲一直让他心有余悸。富炎突然间意识到，在这件事情上，现在才算真正的面对父亲。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他不知道当父亲出现的时候应该怎样对待，就像是一叶海上漂流的扁舟，刚驶出暗礁群，又来了暴风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秒针每动一下都是对富炎心理的一种折磨。此刻，他多想扔下身上所有的东西，一个人向着没人有烟的地方狂奔而去；在那里就可以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或者，在大山中、原始森林里建一所木房，自己耕种收获，不用再去理会世间的世世非非、恩恩怨怨。

    终于，父亲的身影出现了。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休闲装，手中提着一个黑色文件包，正迈着矫健的步伐向办公室快速前行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这让富炎心理更加没没底，哪怕是怒气冲冲也好，起码富炎会好受些。也许，是这些年的人生起伏让他喜怒无显于色了吧。

    富振安礼节性的与主任握了握手，说：“主任，给您添麻烦了。”

    王主任很客气，倒了杯水，道：“先喝杯水。”说着又把门关上了。

    “不用不用。谢谢了。”富振安看一眼富炎，已经发现耳朵和脸上的伤了。

    “富振安。你儿子是越来越厉害了。你怎么教育孩子的，你看看都把我儿子砍成这样了。”何耀花指着蔡国春的头说。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孩子是妈的心头肉，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件事发生后，我没有及时跟你们沟通处理，这是我的疏忽，我深表歉意，我做为富炎的家长，在这里向你说声对不起。”顿了顿，又说：“这件事情，是我的孩子不对，我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富炎，先过去跟大哥道个歉。”

    富炎听完父亲的话蓦然想起昨晚父母曾商讨今天晚上一起去登门道歉的，未曾想到被何耀花抢了个先。父亲并没有说昨晚商讨之事，富炎知道，现在说出来也于事无补，真情也变得假意了。富炎觉得父亲受了委屈，心里替父亲鸣不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富炎走到蔡国春跟前草草的鞠了一躬，说：“大哥，对不起。”转身又向种海龙道了歉。

    俩人也不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这道歉，只瞅了富炎一眼。

    “道个歉就完了啊。你儿子让我砍一刀，然后我说声对不起行不行？你看你儿子这态度，也不知道你怎么教育孩子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何耀花甚是瞧不起富振安。

    富振安身子向沙发上靠了靠，心中老大不痛快，心想：我教育孩子水平再差也比你高出一个头，你的泼辣十里八村远近闻名，出了名的不讲理。老蔡忠厚纯实，怎么会娶了你这样的老婆。

    富振安知道对待这种人来软的是不行的，或许，以硬制硬具有可行性，于是说：“那好，那咱们今天就把这个事情理顺一下，说清楚。首先，我先说我儿子。富炎是占主要责任的，不管怎么样是不该动刀的。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你儿子没有欺负人，先动手打人我儿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态度上明显变得强硬起来。

    “是啊。你儿子是犯主导性错误的。”王主任在一边帮腔。

    富炎听到父亲言语中有袒护之意，心宽慰了许多，心想：骨肉毕竟相连，父亲总归还是偏向着我的，况且父亲说的的确如此；如果不是蔡国春欺负人在先又怎么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讲大道理谁不会。不说别的，你儿子上个学拿把刀算是什么。如果你儿子不拿着刀我儿子又怎么会受伤。”何耀花说。

    富振安说：“我儿子拿不拿刀就不管你的事了。他拿刀可以切水果，学校没有规定不能带刀切水果吧。也可以削铅笔啊。别人用的是小刀，我儿子就喜欢用大刀。你儿子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想要多少钱你直接跟我说就行，你也用不着闹个天翻地覆啊。我儿子没教育到位是我的责任。你儿子也有错误你有没有想过？你儿子经常欺负人你有没有教育过？你只考虑到自己的利益，你有没有想过你自身的问题。”

    一席话让何耀花不知如何回答，怔了一下，又喊道：“你强词夺理。我教育孩子怎么了，那也比你强。你以为你会两下子就了不起了，告诉你富振安，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孩子现在头疼得厉害，你说怎么办吧。”

    “你倒底怎么样才能满意？你说吧。”富振安知道遇上真主了。

    “富炎开除学籍，陪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何耀花说。

    富振安说：“开不开除是学校的事跟你没关。医药费我应该拿。精神损失费好象谈不上吧。”

    “我儿子现在晕刀，你说这事怎么办？”何耀花脖子一歪。

    “晕刀？！”富振安差点笑了出来，又说：“你儿子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你要是不放心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医院复查，也可以做鉴定。这费用我全出。”

    “咣咣咣”这时有人敲门，接着走进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对着何耀花说：“行了行了，你别没完没了的。这事本来就是咱们不对你还在这闹个什么劲。赶紧跟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