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想象,此刻师父不在身边……应该马上哭出来了吧,我想。
灰茫渐渐往黑色演变,像暴雨前急剧变暗的天空,晦暗不清中好像有什么潜伏着。
“师父,有东西……”
师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循脉。”
“什……什么?在这个空间里?”
“按照经络的位置,封闭每段节点,把它逼到脉口,记住了?”
我不明就里地点点头,想到这是在黑暗中,连忙应了声:“记住了。”黑暗便全方位降临,就像被一只鱼吞到肚子里。
我脑海中闪过好多问题,难以捉摸,模糊不清,有些不知是什么,但却无比重要。最清晰的是,我想问:循脉?那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啊?不过我用打一个响指的时间决定:还是女人吧。其实都差不多。
虽然现在伸手不见五指,但我还是习惯性地闭上眼睛,十二根细线飞速沿着记忆中经络的位置延展,所经之处的穴位依次亮起微芒,像星星一样点缀期间,很快这个空间就变成一个巨大的经脉迷宫。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半空中俯视着这个人型迷宫,可我又觉得正处在迷宫的入口,仿佛自己变成分居两处的存在。
感知力最大程度地张开,我在经络迷宫中飞翔,这迷宫看似复杂,其实只有一条路,十二经络迂回绕转阴阳相贯,无环无端,我要把那个东西逼到脉口,本来应该只要追着它跑就可以了,不过师父要我封闭经络点,自然有他的道理,于是我飞到食指端封闭肺经,绕到鼻翼封闭大肠经,在大脚指封胃经……一路屁颠屁颠地封下来,所有经络口都封遍了,回到脉口处时发现,已经完全感知不到师父和梦欢的存在了。
在这比闭上眼睛还深沉的黑暗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揉了揉被师父握过的那只手,心中漫过无边的恐惧,连忙闭上眼睛,那个我用感知力建造起来的经络迷宫还在,它微微的光亮让我略微有点安心。
难道是那东西把师父和梦欢抓走了?
都来不及细想这种假设成不成立,我已经自动把它当成是他们不见的唯一一种解释。飞奔到食指端,原本做的那些封闭早已被冲破。果然!
一时间,另一个毫无理智的我横空出世以完全压倒性的强势取代那个内心恐惧的我,在脑中恣意想像一只猥琐枯老的手抓着师父,搞不好还摸他光洁的脸和我从来没吻过的嘴唇,发出淫邪的奸笑--这画面想想就让人怒火中烧啊!一股热气在我体内上窜下跳,直冲卤门。当下再次把经络口封得更牢固,恨不得在上面画上血符,如果对加固有效的话。
可可恶的是,无论我封得多牢固,那东西总能冲破,有几次明明它离我就只有一根三焦经的距离,等我马力全开赶到时,它早跑得远远的跑到足阳明胃经。
这样追逐了几圈下来,我可怜的那么点灵力消耗得差不多,回到空无一人的脉口气喘吁吁地坐在微亮的迷宫中,心想:好吧,追不上你,我就在这等着。
可是那东西居然也不动,在远远的地方,来来回回的转着圈,悠闲得好像方才就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当然知道肯定不可能是它抓了师父和梦欢,因为在这里我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只是习惯把别人当成假想敌,现在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竟然只有我跟它相伴,它好像也没有要害我的意思,突然就觉得其实还挺亲切的。(好吧,请原谅我阴晴不定的性格。)
“你是乌姬子吗?”我大声地问,希望它能听得到。
它忽然就来到离我比较近的地方,但是没有回答。
“不抓你了,你出来吧……真的,不骗你,骗你是猪……不出来见人是因为你不敢?不肯?不可以?还是你长得很丑?”
它突然笑了,盈盈的笑声,带着甘泉般的清甜。
啊!原来这个笑声是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