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端端的你吹哀乐干嘛?不嫌晦气?”
梅三姑睨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就准备去厨房做饭了。
“晦气?我可不觉得晦气。”
李向阳放下唢呐,望着她的背影冷笑:“我高兴还来不及,但有人怕是要伤心咯!”
梅三姑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但她没说什么,而是径直朝厨房走去。
“他以后怕是不行了吧?这两条腿都断了,你和他要想再钻隙逾墙,少不得要辛苦你了。”
但显然李向阳不想就此罢休,继续明嘲暗讽,骂人不带脏字。
梅三姑捏了捏拳头,回眸对他说:“我从没跟他睡过,我已经跟你讲过无数遍了,为什么你就是不信?”
“呵!”
李向阳一声哂笑,指着自己的头顶自嘲道:“知道为啥我冬天从不戴帽子吗?因为你在外面给我戴的绿帽已经堆上天了!”
梅三姑疾首蹙额,心知李向阳和旁人一样,早已认定自己是吴德行的姘头,再多说也无益,只好闷头走进厨房,将一腔火气洒在锅碗瓢盆上。
很快,厨房便传出了“乒乒乓乓”声,正好与李向阳吹奏的唢呐声桴鼓相应……
“呼……”
发泄一通后,梅三姑一边淘米,一边望着自己映照在水中的脸,喑哑自语:“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为这个家牺牲了那么多,为什么就是看不到?要不是我,儿子能去镇上最好的高中读书?女儿能嫁给豆瓣厂副厂长的儿子?”
“我受了那么多委屈……”
说着说着,她就流下了心酸的眼泪。
她抹了一把眼泪,而后轻抚着自己左脸上那块巴掌大小的黑色胎记,自我嘲笑:“我长得这么丑,吴德行怎么会碰我?不过是把我当成老鸨,替他干些勾搭女人的龌龊事。”
“难道就因为我长得丑,就得任人欺凌,被人看不起?”
她蓦地敛色沉目,表情阴鸷。
“你们长得好看,你们都是鲜花,那我偏要毁了你们这些鲜花,把你们揉进烂泥,揉烂...揉烂......”
啪——
她用力将双手插进淘米水里,不停翻搅,让其变得愈发浑浊……
“咕咕!”
是夜,万籁俱寂,可在梅三姑家的后院外却响起了非鸟非兽的怪叫声,惊得她腾地坐起。
梅三姑自然听出了这声怪叫源于何人,所以,她轻推了一把睡在身旁的李向阳,确认他睡得很死后,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咋了?”
打开后院的门,她没有步出,而是寻声向躲在暗处的人影张望而去。
“我被姚大少下放去开山修路了,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回来了,而吴德行也基本废掉了,所以今后三叔那边,只有靠你来联络了。”那人小声道。
梅三姑有些吃惊,但很快又兴奋起来,“那现在,我算是三叔的人了?”
“没错。”那人颔首。
梅三姑想了想,试探问:“三叔是打算放弃吴德行吗?”
“你说呢?”那人反问。
梅三姑没有回答,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
吴德行算是彻底废了,不只是身体,还有其存在价值。
“哈!”
等到那个人影消失不见后,梅三姑把院门一关,转身靠在门上笑出了声。
“我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隐忍多年,丢弃自尊和名誉,甚至被家人唾弃,她梅三姑早已是别人口中人尽可夫的贱女人,现在,名声虽然捡不回来了,家人也很难再信任自己,但她可以把过去受到过的屈辱和怨愤统统还回去。
不仅如此,她还要谋得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