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易天是青梅竹马,我喜欢他很久很久。
后来他的女朋友出现了。
他们在病房拥吻,病床旁还放着我买的水果。
尴尬的我,慌乱地把手里的保温桶塞到了病房门口的主治医师怀里。
他喝了我的汤,说要替我报仇。
01.
易天在单位组织的篮球比赛中受了伤。
我推掉新书发布会的策划会议,在病房忙活一天,晚上回去简单洗漱了下。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拿着煲了一夜的排骨汤再次出现在病房门口。
一个穿着粉色短裙的女孩正拿着马克笔,在石膏上不知道写些什么。
易天躺在床上看着她笑。
接着,他们就吻到了一起。
缠绵悱恻。
我浑身血液倒流,指尖瞬间冰凉,四肢无法动弹,仿佛被钉在原地。
好一幅「她在闹,他在笑」的美好画面。
我尴尬地站在门口,过往的画面奔涌而来。
直到他的同事出现。
「果然是天儿哥,骨折了还有姑娘来送爱心。」
又转头看到他身边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再次投向我的眼神带着探究和嘲笑。
这时候,易天抬头看到我,笑着拍自己的脑袋。
「我都忘了给你打电话这事了。」
「刚才还想告诉你不用过来了,就给他们打岔打过去了。」
我讪笑:「没关系,看到你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
我无法靠前去和他说些什么,也无法在这诡异的气氛里再停留下去。
便生硬地找了个借口离开。
离开前我隐约听到他的同事说「别喜欢小璠还搭讪别的姑娘」之类的话。
我和易天是青梅竹马,我偷偷喜欢他好多年。
他对所有人都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铁哥们。
他说要我一直陪着他,他是万万离不开我的。
我也每次都因为他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而脸红。
可易天还是一边像唤狗似的玩弄我,一边谈起了甜蜜的恋爱。
所以我的这些年是什么呢?
我的自尊,我的一切牺牲,在他们的恩爱光景里都变成了笑话。
我漫长又无望的初恋,结束了。
怀里的保温桶如同一颗炸弹,顷刻就能把我炸成齑粉。
我慌乱中把桶随便怼到了旁边人的怀里,转身要走却被拽住。
「这是做来赔我钢笔的?」
一片朦胧中,那双熟悉的眼闯入我的视线。
他是我昨天离开时不小心撞到的医生。
02.
年轻医生递给我一张纸巾,带我到他的休息室。
「这里不会有人来的,你放心在这等我。我先去查房,一会儿回来接受赔礼。」
他离开,还帮我带上了门。
整间屋子都飘着消毒水的味道。
苦的,咸的。
我趴在桌子上痛哭了很久,久到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梦里很混乱,与易天有关的回忆都涌了出来。
高考结束那年夏天,我站在柳树下泪流满面,放弃了我追逐三年的理想院校。
浪费了 50 分,报考与易天同一所大学的中文系。
得到了他的一个拥抱,还有一句:「大学继续有人护着你,你开心吧?」
大四那年,我以专业第一的身份,放弃了外省的保研,要留在 J 城。
那天辅导员从日上三竿,劝我到落日沉沉。
只因为易天得知我可以保研之后说:「如果没有你,我会很不习惯。」
他要留在这里,我就留在 J 城做全职的签约作者。
醒来的时候,我和衣躺在床上,窗边天色已黑。
眼泪还没干,我用手悄悄擦拭。
那些回忆后知后觉地击中我,每一个画面、每一个选择都是对我的谴责。
我像是被扔在山谷中,被此起彼伏的回声无止境地吞没。
这时有一个清爽的声音响起,带我离开这山谷。
「睡醒了?」医生问。
他正坐在桌边大快朵颐,喝我煲的汤。
我点点头,起身帮他收拾餐具。
「你的手艺太好了。」
「很抱歉上次摔坏了你的钢笔。」我说。
「其实……」
他看向我,有些犹豫地接着说:「那支笔,是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姐在德国帮我定制的。」
我不知道这支钢笔有这样重要的含义,也不知道它如此贵重。
一时间更加愧疚,心上不禁慌乱起来,一失手甩掉了筷子。
他轻轻地用指尖在我肩膀上轻拍了三下。
「掉了筷子要被拍三下,不然过一会儿要挨打了。」
我刚想笑他幼稚,却想起来自己欠了债,生生把话压了下去。
「你想怎么赔偿我呀?」他一边脱掉白大褂,一边说。
「要不你折现,我分期还给你?」
我咬咬牙,易天已经有女朋友了,他的事我也没必要再去关心,我可以安心爆肝了。
「这倒不至于。」他笑着摆摆手说。
他拿出二维码:「第一步,先加个微信吧?」
「然后,可以给我讲讲你和易天的故事吗?」
我迷茫地望向他。
「我只是比较喜欢听故事而已。」
他那双清澈的眼像是有魔力,我仿佛看到了其中的怜惜。
我真是被易天的事弄到精神恍惚了,怎么会有人素昧平生来关心我呢。
我把贯穿我整个青春的故事讲给他听,没忍住落下泪来。
等我讲完抬起头,被医生轻轻地圈在怀里。
我呆在原地。
三秒左右,我听到了他在耳边的叹气。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确定有怜惜的情绪。
虽然还是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我真的看出来了。
他说:「我帮你收他,给你的青春报仇。」
他的语气,像沉沉黑夜里天边的鱼肚白,又像身陷洪水中飘来的长木板。
徐游之。
当我站在家里的窗边,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路灯下,突然觉得他的名字很好听。
比什么一天两天要好听得多。
03.
易天第二天给我打电话,一副故作委屈的语气,控诉我不去探病。
「你的小女朋友呢?」我冷冷地问。
「她下班的时候才能来。」他的语气里都是轻快。
「她的业绩特别好,老板很赏识她,最近给她安排了大项目。」
我端着咖啡站在窗前,想象易天说这些话时脸上得意的表情。
还没等我勾勒出他的模样,他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云歌,你说你一个码字的作者,又闲又自由,怎么都不来看我呢?」
「太不够意思了,亏我拿你当好妹妹对待,唉。」
易天应该庆幸我没去看他,不然手里这杯热拿铁,一定已经泼到了他的脸上。
「易天,你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
我的声音猛然拔高,是我从没有听过的气愤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