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猜不到么?」
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诫自己,你是个炮灰,你要清醒啊。
虽然只能和皇帝结盟,但我也得确定皇帝不是个彻底的草包,否则,我十有八九还是得死。不怕敌人强,就怕队友猪。
他收了手中的折子,慵懒地向后躺倒:「王家和韦家暂时不会动朕,只能是其他世家,也不会是地方上的,必是京师这几大家族」
「哦,为什么不是武将?」
我也躺倒在地,学着他的语气问。
「武将多是寒门出身,即便杀了朕,京都这池水也与他们无缘,何况,以你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的身手,如今这几大将门,养不出,须有大族底蕴」他条理清晰,娴熟地翘起二郎腿。
「杀了你,世家会乱,武将便可趁机进京勤王,大家都有了机会」我不客气地指出。
「你能想到,各大世家也能想到,他们不会再重蹈前朝方镇之乱」他轻轻一笑,「引狼入室的蠢事,做一次就够了」
「不,您低看了人性,人性就是会犯重复的错误,只要他们有欲望,有野心,就会再一次引狼入室,他们会想,自己和前面的人不一样」
我徐徐诱导他,「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但不会是现在」他顿了顿,忽然笑了,「你在试探朕」
「陛下整日养鸟,我总得知道,您是不是个合格的盟友」我坦然地望着他。
「哈哈哈哈」他朗笑道,「说得好,那你确认了吗?」
「还行」
我傲娇地回了句,以为他要继续追问背后主谋,不想他却突然转了话题: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这杀手貌似没有名字啊。
「冷面」我随口起了个很像杀手的名字敷衍道。
「好,冷面,我们会一起活下去的」他的声音忽然清亮了起来,「我叫周启,你记住了」
我将目光穿过案几,试图看清楚这个在小说中连姓名都没出现的皇帝,在他死后,当人们谈论起他的时候,只有一个颇有恶意的谥号——灵帝。
不勤成名曰灵,乱而不损曰灵。
遗憾的是,他的脸庞被遮挡在阴影中,难以看清。只听到他的呼吸声,那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响动,甚至和着与鼻腔摩擦的温热,潜伏在我周遭,想必就是我如今这个刺客体质的天赋,所有细微的动静,都会在我的感官中变得清晰明了,所谓六根全开,也不过如此。
而此时此刻,这种天赋正令我清晰地感知到两具身体的心跳,是如此地默契一致。
我戒心全无,又因为一穿过来就在高空中僵持,身心疲累,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2
隔日,我从一张檀香木制成的床榻上醒来,一股舒缓的奶香沁入心脾。
前方一尊精致的雕花屏风后,几个衣着鲜嫩的女子鱼贯而入,为首的女子模样周正,声音沉静,「祁娘子,您醒了?」
我环顾四周,这不是皇帝的寝殿。
正要出身询问,那女子便吩咐众人道:「还不见过娘子?」
于是众人便一一行礼,介绍自己。
我一脸郁闷,周启这是什么操作?怎么权谋剧改偶像剧了?
为首的宫女名为徐蕊,看我这懵逼的样子,给我捋了捋剧情,虽然讲得十分隐晦,但我还是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过程。
原来周启昨日就有了安排,对外称我是宿卫军副统领祁连慎的妹妹祁斐,之前去祁府赏花,一见钟情,昨日便带回宫中,赐住芙蓉殿,择日封为淑妃。
芙蓉殿可不是普通宫殿,乃前最受宠的皇贵妃生前所居。这通操作仓促且于理不合,但皇帝已情根深种,坠入爱河,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听着,忍不住暗笑,周启倒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嘛,一个纨绔,做事不荒唐些怎么行,别说是封妃,就是他现在闹着要让我做皇后,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等等,祁连慎?这不是小说中的反派男二吗。
此人以落魄世家的长子之身,先是委身于摄政王,后又在京师顿乱之际反水一割,投入王家,凭借王家势力一步步掌控西府军,是男主夺位的劲敌,一度杀尽了京师诸家,可惜最终还是败在痴情人设以及女主光环下,自刎身亡。
我竟被安排成这样一个枭雄的妹妹?摄政王和王家能心安?
这不,皇帝早朝还没下呢,王太后就派心腹李姑姑来请我去寿阳殿。
摆明了不让我和皇帝对口供。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我猛然咳嗽呕吐,吐得苦胆水都出来,一个翻眼就晕过去了。
徐蕊不愧是皇帝跟前的大宫女,立刻就懂了,冲上来摸着我的额头道:「不好,姑娘昨日定是着凉了,得赶快请御医来」
李姑姑不好上来摸我额头,只道:「让王路去请吧,他脚伐快」
这是要防止殿内有人去给皇帝通风报信。
谁料太医还没到,周启先到了。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我听到周启焦急的声音:「阿斐怎么样了,昨日还说好下朝后去赏花,怎么人就病倒了」
又像是才看到木槿似的,惊讶地问道:「木槿姑姑为何在这,是母后那边有什么事吗?」
「回陛下,太后听闻祁家娘子已到宫内,想见见她」木槿温和地回道。
「这是自然,只是阿斐如今这样,怕是要令母后失望了,待她身子好些,我必定带她去拜见母后」
两人你来我往话语间,太医已到了。
太医诊脉过后,当即判断,我这身子原本就虚,又受了风寒,很容易病倒,没个十天半个月怕好不了。
我默默舒了口气,想必周启已提前安排好了。果然,听到这,周启大展演技,将我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悔恨地说道:「都怪朕昨日拉她赏月,未能早早送回,才导致她今日之病,你们都退下吧,朕要亲自照顾斐儿」
他温热的掌心一如昨夜接住我时,令人向往,原本因装睡就时刻紧张的我,莫名就安心下来。
木槿也只好起身告退。
我正要说话,忽听行至殿外的脚步慢了下来,而窗外去忽然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凭借如今牛叉的听力,我很快辨认出,是王路。
这厮还挺奸滑,我接着装睡,周启也很上道,接着上演一个帝王的深清告白。
直到窗外重新响起脚步声,我才睁开眼睛,望着周启道:「陛下演技不错」
周启微微一笑道:「承让」
「太医是怎么回事?」我好奇地问道。
太医是王路请来的,而在王太后把持的后宫中,皇帝不可能买通整个太医院。
他狭长的眼睛露出一丝狐狸的精光:「如果太医院只剩下一个太医值班,你觉得王路会怎么选?」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陛下是真喜欢养鸟么?」
要知道在有限的力量下,能悄无声息地将如此多太医支开,可大不容易。这样的人,会沉迷于养鸟?骗鬼去吧。
他好看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心情愉悦地问道:「怎么不问我为何将你如此安排?」
「杀人是我的强项,宫廷之事是你的强项,我信你」我内心好奇地一逼,言语却很坚定。
与人结盟,利益只能作一时之用,一旦形势有变,难保对方不会反水。
周启此人,非但不傻,还很聪慧。一个自小在深宫权谋中浸淫,周旋于多种势力之下十多年而隐忍不发的人,必定心性极其坚韧且多